因为这话,关注花陌的人莫名多了起来,她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秦晗泽,不想他喝了点酒后一张脸绯红。花陌瞧他眼神涣散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打算自己走开,身旁的大婶叫住她:“秦大夫是喝懵了吧,这酒后劲大,釗儿姑娘快扶他去边上坐坐吧。”

    秦晗泽这会儿果真是一副没了魂的样子,一群人眼神关切,看得花陌身上都快起鸡皮疙瘩了,无奈之下只好伸手扯了点儿他的衣角,把人往边上拉去。

    身后笑语声不断,花陌为了远离就走得远了些。直至万籁俱寂,耳根彻底清净才停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了黄沙上,秦晗泽这会扶着额任她拽着也坐了下来。

    “不能喝逞什么能。”花陌喃喃。

    秦晗泽闭着眼睛,听到这话不高兴道:“我怕你一个豪爽喝了那碗酒,就可惜我这几天的好药了。”

    花陌不想他脑子里还挺清楚,冷冷一笑。

    “你知不知道你那一颗小小的药丸里面都是什么?云朝以外,南北东西各地的名贵药材,有的都是学医的人听都没听过的见都没见过的,这北边的金碧蝴蝶翅、绿尾兽角还有尔珠北棠花,那都是难得一遇的东西。”

    “你说尔珠……”

    秦晗泽见她眉宇间莫名伤感,回道:“嗯,北边的一个部落,鲜少有人去过,北棠花就生在那儿,怎么了?你也知道?听人说过?”

    花陌原本出神,被他盯得撇开脸掩饰道:“没有,你这个人,平时话多就算了,喝点酒还没完了!”

    秦晗泽蹙眉驳道:“你怎么又说我话多?”

    花陌简直想掏心掏肺:“因为是、真、的、多、啊!”

    秦晗泽被她吼得不知如何辩解,头又疼得厉害,最后重重叹出一口气默了声。

    二人不说话后,就这么干坐着。商队里的妇人端着菜汤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她一来见秦晗泽扶着头像睡着了就没有说话,留下花陌的一碗还有一个油纸包便走了。花陌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是块酱肉有些惊讶,在这大漠里能有一口荤食实在难得,没想到还会留给她一个外人。当初明明是因为偷人家马进来,现在所有的人不但对她既往不咎还照顾有加。

    “你得吃清淡的,不许吃肉。”

    就在花陌心生些许愧疚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又说话了,花陌转过脸见他还是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装的。她不悦地捏了捏手里的油纸,到最后还是放下了,只闷声喝光了那碗汤。

    热汤下肚身子渐渐回暖,花陌终于不必再缩着身子,舒坦地挺直了腰,抬头看起了天。

    今日是圆月,没有云,大漠里的月亮在漆黑的夜里特别皎洁,而且近得仿佛触手可及。花陌从小洒脱,没心没肺自然不是什么会见景生情的人,可如今此时此刻、此景此地,她心里像有了好多道裂缝,随时随地被盐水浇着,一点点渗透,一阵阵钻进心间的疼。

    感受到眼角的炽热,花陌徒然低下头,呼了一口气,硬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身旁人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平缓而均匀,她转过脸看到原本皱着眉的秦晗泽这会儿面容平静,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第一次见到秦晗泽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花陌以为这个人就是云赋楚,因为他们都穿素色的袍子,身上都有一股能安人心智的药香。除了这些,现在再仔细看来,两个人的长相好像也有些相似之处。花陌侧着目,看着秦晗泽的侧颜,不知不觉在心里勾画得却是赋楚的模样。

    她以为从入狱那天起自己就会断了对这个人的系念,可这么多天在承受失去家人的痛楚时她总是隐隐会想到这个人,哪怕只是一闪而过,只要他出现在脑海了,都会给她多添加几分的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