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戌时已过,宫道上冷冷清清。

    “大总管,这可是小的第一次当这样的差事。”

    夜色中,一小队人匆匆而来,朝着承启宫的方向赶着,其中的一个小太监猫着腰边走边冲身边的陆临公公傻笑。陆临见他这般兴奋冷冷一哼,双手藏在袖子里端着一副架子,捏嗓子道:“你这小子好福气啊,遇上这样的好差事,多少人想来赶都赶不上。”

    小太监听了忙连声说了好几个“是”,然后又偷偷抬眼瞄了一下那抗在其他太监肩上的一床被褥,问道:“陆公公,这可是我们皇上第一次选秀女,听说今天翻的是崔丞相家小姐的牌子,是不是啊?”

    陆临白了他一眼:“你管这事儿呢,都甭想着送进去的是谁,只要过了今晚那出来的可就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了。”

    听完这话那小太监忽然就贼溜溜地笑了:“公公说的是,可不是么,过了今晚那小姐就连姑娘都不是了……”

    陆临一听这话脸色瞬变,伸手就敲在了那小太监的脑壳上:“我说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过了今晚出来的那就可是正宫娘娘了,你这畜生脑袋!”

    “是是是。”小太监受不住这打骂,忙举手挡着,此时那裹在被褥里的人实在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陆临听见这笑声立马停了手,脸上堆起笑,跟换了张脸似得:“小主子您可别笑了,咱把这笑留着,一会到了皇上面前咱再好好的笑。”再细细听,那被褥里的人果然就安静了,陆临高兴的直点头,侧过脸对着小太监们挥了挥手道:“都赶紧朝前走,别耽误了时辰!”

    这话好似钟鸣,听得那些小太监们一阵儿精神,立马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赶了一路,被翻牌的秀女终于入了皇上的寝宫,太监们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龙榻上,初次内阁新来的太监难免新奇,可就算此时心再痒也不敢多看其他一眼。陆临一示意,小太监们便统统退了下去,自个儿小声禀报了来意,生怕多说一句就扰了那还伏在龙案上的天子。

    “皇上,人送来了,您早些歇息。”

    屋内彩/金鼎炉里的青烟袅袅,溢着浓浓的龙涎香。

    陆临见赋闻朝他一挥手便也面带笑意地退下了,这屋里彻底清净了。

    赋闻持笔还在纸上画写,笔下“沙沙”声传来。那床上的人已是躺了许久,手脚不得动弹十分的不自在,本想稍微动一动身子松快一下却不想这越动越不痛快了,正扭的厉害时忽然就听见那龙案上一声清响传来。

    今日的奏折批完,赋闻放下笔,踱步缓缓朝床榻走去。床上的人听着这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就再也没再出动静。

    这被褥用的是上好的蚕丝,殷红锦缎,绣着海棠双鸟,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个人,连个脑袋都没给露出来,赋闻瞧着十分有趣,唇轻轻扬着。

    被褥里的人听了半天未闻外面有声就又动了动身子,却不想脚下忽然一阵凉意传来,像是一双手揭了被褥伸了进来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

    “别怕。”赋闻柔声道。

    被子的人忽然就僵住了身子,她意识到知道被送来的时候除了这裹着的被褥就什么都没有穿,赋闻的这般举动实在让人有些羞恼,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听到她的笑声赋闻似乎玩意更浓,手便顺着脚踝缓缓而上。

    被褥里的拼命伸了脖子人好不容易把脑袋钻了出来,然后朝天急急一喊:“赋闻,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