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捂着脸,抽抽搭搭起来,“阿娘,原来姐姐她很讨厌我,她刚才将我的如意环抢了过去,丢进了池子里。现在她又故意借此来骂我是妖怪,我不是……我不是妖怪,阿娘,姐姐为什么讨厌这么我,是不是,怪阿福身子骨太弱,把阿爹阿娘的注意力都分走了?”

    才不是这样!

    听到郑福的话,郑细急得快哭出来,可她天生不善言辞,不懂得辩解,细细的声音近似呜咽,“不是,她不是……”不是阿拂。

    见状,郑福哭得越发大声,哭到后面,这副娇弱的身体经不得她折腾,竟然被她哭得背过了气。

    “阿拂!”郑王妃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再也顾不得追究一切缘由,忙朝着婢女们道:“快备好马车带郡主回去。”

    “是。”顿时,府上的女眷叫人的叫人,寻车的寻车,没人注意到怔在原地的郑细。

    她慢慢地望着阿娘和四周人心急如焚的模样,心里一点点发凉,那种多余人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为什么,没人听她说的话,那个不是阿拂啊……

    郑细手足无措,呆呆地蹲在了放生池边,弓着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刺猬,她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居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她要去帮阿拂找回如意环。

    她没考虑到自己会不会水,也没想过自己很容易会溺死在水中,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没人在意她,连唯一在乎她的妹妹阿拂,现在也不见了,可她的如意环却被丢在了水池里。

    那可是阿拂最喜欢的如意环。

    她还记得她们姐妹俩第一次收到如意环的样子。

    阿拂穿着轻飘飘的白襦裙,胳膊上挽着银色的蕙带,她很喜欢这个精巧的首饰,忙不迭就戴在脖子上,配合着手上的银白跳脱,随着走路的动作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铃铃……她从水榭的回廊经过,在深深花影下经过,她比月色还要轻盈。

    日头变得昏暗起来,她忽然起了身,抬头望了一眼渐渐消散的阳光,满心都是那个皎洁的阿拂。

    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听到,站在岸边的小姑娘,“扑通”一声,就跳入了放生池中,像一尾被放生的青鱼鱼苗,池面咕噜噜冒出来了几个气泡,又很快恢复平静。

    第二天早上,一个路过的小沙弥看到浮在水面上的水葱色襦裙,吓得跌倒在地,连滚带爬起来,慌慌张张道:“不好了,有个小姑娘落水了。”

    ……

    “放生池里的确溺死过一个小姑娘,而且,她不是失足,而是自己跳下去的,至于是什么原因,贫僧不敢妄言。”

    慧泉大师叹息一声,炉子里的茶已经凉了,他又往慢悠悠地红泥炉中加了枚茶饼,添山泉水,他不慌不忙,一举一动都充满着禅意。

    可桌上不经意洒落的几滴茶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