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我写到,将纸和笔妥帖的防止在床头边上,第二天睁开眼睛,我就看到他的回复。

    ——裴凤。

    我与他的交流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通过纸笔来完成的。偶尔叫他的名字,更多的时候会叫他“我”。

    他说过他是我也不是我,虽然他有名字可我更喜欢叫他我。这样有一种奇妙的诡异的自我感。我像是在与自己交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当做我在写日记,不会有人知道我是在与他交流。

    我似乎是在有意无意的遮掩着他的存在。

    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对,他说过他也想出来,也想使用这具身体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让他出现,我怕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后他会离开我,或者不让我出现。

    当然,我的不愿意并不能做出什么改变。在我睡觉的时候,疲惫的时候,他总会找到机会出来的。用我的身体去玩,去闹,去打架。

    但是我不喜欢他去打架。

    每当我看到身体上出现的淤青伤痕的时候,我都会觉得疼,然后去想当时的裴凤是怎样的。是不是伤得严重,当时是不是很疼。

    我让他不要去打架,不要去那些老师不让去的地方。我说那不是一个受人喜欢的好孩子好学生该去的地方。他反问我,有人喜欢我吗?有好成绩吗?有受到过表演吗?

    我回答不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同学不喜欢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努力学习了成绩也不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朋友。我以为我只要对大家好,就会有人喜欢我的,可是事实上,他们会寻求我的帮助,却不会和我做朋友。

    他说,我只有他。

    我认同他这句话。

    他又说,他不能只有我。

    我明白,他是个不愿意受拘束的人。因为我们共用一具身体的关系,他在白天我清醒的时候不能出现,这本就很委屈了。如果在我沉睡的时候他还不能出现的话,他也会受不了的——将心比心之下,我同意了他用我们共有的身体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前提是他不能受伤,不能做坏事。

    他答应了我。

    随着日子逐渐过去,我们不再是只能靠文字交流。偶尔我能听见他说话,他会告诉我在怎样的情况下做出怎样的反应;告诉有的人说话是在骂我;告诉我有的人其实是想看我的笑话,并不是想得到我的帮助。

    通过他,我知道很多我以前都没有发现的事情。我觉得他好聪明好厉害,他就像是武侠里的侠客,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会潇洒如风来去自如。

    是我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后来我发现,我身边逐渐出现了一些我不认识的人。有的人看见我会开心的打招呼,有的人看见我会退避三舍,有的人看见我会感激涕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裴凤才有的转变,甚至我拥有了一些朋友。

    虽然我并不认可他们是我的朋友。那些人连我和他都不能区分开来,我和他的区别那么大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