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乐已经是两眼带泪,颤抖着站了起来:“我以为真的惹汤公子生气了,吓死我了。”

    汤慕颜却一把掐住了女乐的喉咙,笑嘻嘻地道:“怎么会呢?我这个人最是怜香惜玉了,你这样的美人,我又怎么舍得责怪你呢?

    不过呢,小美人,你得记住你的身份,说好听些,你是教坊司的一个女乐,说难听点,你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要求?”

    他的手慢慢的收拢,女乐难以呼吸,脸色胀得通红,可脸上却依然只能强颜欢笑,用嘶哑而微弱的声音艰难地道:“是,是,公子说的是”

    汤慕颜的手一松,女乐终于松了口气,趴在船板上艰难地呼吸着。

    张十七转头看看常玉等三人,眼见三人都是面色如常,并无丝毫惊讶,顿时明白在常玉等人的心目中,对这些女乐的定位大概也是一样,所以对汤慕颜这样的把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他从小为仆,在心中从未觉得自己比这些女乐高贵多少,眼见汤慕颜这般态度,心里不由得拂然不悦,那女乐趴在桌板上,连呼吸一口气都要艰难地颤抖,他便忍不住便想去扶她起来。

    没想到,王嫱突然道问道:“张公子,不知道你平时有什么喜好?”

    张十七愣了愣,挠挠头道:“我这个人很是无趣,平时从来没有什么喜好?”

    王嫱掩面窃笑:“公子你哄人家,那会有人没有喜好呢?如你这样的富家子弟,平时一定特别会玩。”

    张十七呵呵一笑:“王姑娘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富家子弟,我以前只是富家子弟的随从书僮,这辈子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等在公子身边,替他做这做那,或者等着替他做这做那,哪有时间玩呢?”

    王嫱的脸上微现调侃之色:“我观公子的年龄应该还不及弱冠,一个弱冠之年的小仆人,居然可以入朝为官,在我大明朝当官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容易了?”

    张十七连忙解释道:“王姑娘你要相信我,这个那个”

    王嫱却是笑笑:“公子是小女子的恩客,不论公子说什么,小女子都是深信不疑的,公子无需解释,小女子问这个也别无他意,只是想听听公子有什么爱好,想为公子表演一些什么。”

    张十七眼见王嫱脸上虽在嬉笑,眼中看不见任何相信的意思,心下明白王嫱只不过是在应付自己,他正烦着王嫱陪在他身边令他颇不自在,一听她有些建议,连忙表示同意道:

    “我记得姑娘适才是背着一个琵琶上来的,相必对此乐器十分有造诣,那就请姑娘用琵琶为我等弹奏一曲吧?”

    王墙微微福了一福:“是!只是小女子愚钝,在教坊司里没有学多少曲目,唯有对关汉卿的《救风尘》略有心得,就让子女知献丑,为几位公子唱上这一曲吧?”

    张十七点点头:“如此甚好,那就请王小姐表演一番,我等洗耳躬听。”

    王嫱躬身道:“是!”

    沐无敌拍了一下手掌:“好!那我们就一起来听王小姐的仙音!”

    王墙抱起刚才放到一边的琵琶,跟几个乐师交代的几句后,把椅子搬到一边坐下,仙翁仙翁先调了几下音,然后便唱道:“酒肉场中三十载,花星整照二十年,一生不识柴米价,只少花钱共酒钱”

    这是关汉卿所写的戏曲《求风尘》中的唱词,原是用来描写恶棍周舍的日常生活,喜欢耍无赖,到处骗吃骗喝,从来不肯自己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