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毕竟不是前几日在谭觉办公室中的内部人员,大多数终日对谭觉战战兢兢心惊胆颤,从没想过还有人敢这么说谭觉,一时间都惊呆了,而向着谭觉的大部分的中高级文官和将领们都大怒不已,纷纷厉声指责宁永夜口不择言,以下犯上,罪该万死,由于大家都怒火万丈,因此声音都一声比一声高,响彻整个会场,宁永夜此时就是说话,也必将被无情地淹没。

    宁永夜一直没开口前,大家都骂得非常厉害,唾沫星子几乎变成了重型机枪,雨点般笼罩住他。可当他的嘴巴慢慢张开时,大伙儿却又都想听听他到底说什么,于是安静了一半。剩下继续闹腾得更厉害的自然是谭觉的嫡系,这帮人不能容许宁永夜有半点喘息和说话的机会,于是更加暴风骤雨。

    “谭觉!”宁永夜放开嗓子喊了一声,这一嗓子运上了七成内力,整个会场内地面的灰尘一下子蒸腾到半空,转瞬间烟消云散,众人都觉得有点呛鼻子,修为较高的虽然不至于大声咳嗽,却也略感不适。

    与此同时,大家也对他宁永夜敢直呼谭觉其名而感到惊异、惶恐和愤怒,但还没等到众人展开新一番批判,宁永夜继续朗声道:“谭觉,不论我今天有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在乎。可我还有最后的一段话要说,说过之后,要么我死掉,再也不能说话;要么我还活着,还被你允许活着,那我也会一辈子又聋又哑,不对任何事情发表任何评论,甚至不说一个字了。你允许我说吗?”

    其实这是一招以退为进,宁永夜知道谭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定会装得特别大度的。果然,谭觉笑笑,颇为自信地说:“永夜,说话是天然的权利,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你说就说吧,何必这么偏激呢?”

    “好的,各位,大家都看到了,是伟大的谭信首让我说话的,那我就说了。”宁永夜突然顿了顿,目光中散放出一股奇异的光彩,仿佛是生命即将逝去,却又突然看到希望的回光返照,让人与之对视一瞬就碎尽了心,“这的确是我……最后的一段话。”

    全场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很吝啬。

    “本人宁永夜,是全统创始者宁娶风的直系后裔,我的家族几百年来一直受到全统叛徒安洪禹的追杀,与此同时,我的家庭被吸血鬼破坏,所有的亲人和密友,都变成了吸血鬼的高层。我同时躲避两股势力的追杀,在历史的角落里孤独地挣扎存活。我知道,大家都很清楚我的历史,觉得我说的全是废话,是在拖延时间。我的人生确实也就是这样,很简单,也很悲苦,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一面说,一面旁若无人地来回走着,“也可能有人要说,刘言不也是这样吗?是的,我远不如他,他阅历比我丰富,心思比我缜密,人品也比我高尚,还有神的眷顾。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和大家一样,听凭他的安排。但老实说,我承认他是个伟大的人,却不认为他的观点正确。要是我有他的本领,我绝对不会做出他那样的决定。现如今我对谭信首,没有任何话可以说,比如再讨论四大政策是否应当进行下去,有用吗?再讨论该不该个人崇拜,有用吗?不,不,我真的绝望了,在面对安老太监、瞎子、吸血鬼的时候,我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地绝望过。呵呵……所以,我真正想要说的,不是和你们辩论治国的政策,也不是和你们辩论谭信首的人品,我真正想说的是……”

    他抬起头,凝视谭觉,突然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整个人的内力急速催动到最顶峰,场内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冰块,之后就开始无情地碎裂,风也停止了呼啸,地面的碎渣石块都开始摇动起来。众人冷不丁见他居然散放全身功力,又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都赫然变色,没有谁再敢喊一嗓子了,生恐他激怒之际,一拳就能打得自己粉身碎骨。

    “谭觉!”宁永夜死死地盯着谭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获得这么强大的本领的,论本事,我虽然也有进益,但老实说,远不如你。可在这个星球上,我是唯一能做你对手的人。要是我猝不及防地突然偷袭,你经验不足未必能防得住,在我付出生命的一击之下,也一定会受重伤的。但我不屑于这么做,因为我不是你!谭觉!你清楚我热爱武学,早就到了愿意付出生命和荣誉的地步,我很高兴你还剩下最后一个能让我佩服的优点,就是你的本领!习武者要么当天下第一,要么就死在更强者的手下,这绝不丢人!我愿意死在你手里,并不是我尊敬你,而是为民请命未果,就要尽最大可能重创你!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谭觉!我肯定打不过你,一定会死在你手里,但我也一定会重创你!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敢与我决一死战吗?”

    他说出这话,事情已经到了绝对不可能再挽回的地步了,周身的斗气已经充盈整个会场,甚至继续向外扩散,如同核爆前的地动山摇。全场数百名官员一时间各种念头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惊恐万状。练金阳、南应龙、顾传侠等人自然是不会与他对着干,而同样实力高强的霍兰星顿、毕修莱也自叹不如,知道上来阻挡定然非死即伤,虽说车轮战也能拖垮宁永夜,却没有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填。安家四兄弟更是清楚,现在是最好的显示忠肝义胆的护驾好时机,可眼下看清楚宁永夜的真正实力展现后,明白他们四个就算齐上,也熬不过一分钟,都畏缩着不敢上前,其他人就更是如此,见“战神”威风凛凛,飞扬勇决,一副要与谭觉同归于尽的刚烈气概,又有谁敢正撄其锋上来找死呢?

    谭觉却一挥手,宁永夜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那些瞄准自己的狙击手全部撤了下去。

    “永夜,咱们俩走到这一步,我很痛心。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只是盼望你能迷途知返,可你始终执迷不悟,我很痛心,也没办法。”

    “你敢不敢,”宁永夜一字一顿地说,“与我决一死战?”

    谭觉知道再说废话对自己的形象没好处,便直截了当地说:“很好。别人不必动手。永夜,你要跟我一对一决斗,又明知不敌还敢如此,虽说你的思想走上了邪道,但单说这一点儿,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为。来吧!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他之所以答应决斗,也是需要通过展示自己最强大的一面,慑服群雄,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要让宁永夜死得极惨,要全高层看清楚,使得再也没有人敢反抗自己。

    此时谭觉和昔日大盟师所处的场景略有相似之处,却又有本质不同。大盟师武力强大,可当时围攻他的数千人无一不是总星系数得过来的高手,尤其是其中还有数个超强者,加之大盟师中了剧毒,又有万灵神树的不利地理环境,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失败了也是意料之中。可在目前的地球,谭觉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无论权力还是武功都是巅峰状态,况且眼前只有宁永夜一个人要挑战自己,只要杀了他,其他人的那点微末本领,也就不在话下了!

    谭觉冷笑道:“今天你是主人公,我不能喧宾夺主,你先请!”

    宁永夜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于是双拳一并,将全部的内力聚集到这双拳上,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一击定生死。

    练金阳终于忍不住了,高声喊道:“谭信首,宁永夜他再怎么冲撞冒犯您,也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到底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绿园百姓啊!”

    安家四兄弟七嘴八舌地骂道:“放你妈的屁,他为了百姓,我们谭信首难道就不为百姓了?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练金阳的妻子黎琪怒喝道:“放屁的是你们!一群没了尊严的阉狗!”

    安家四兄弟都是大怒,四条身影齐刷刷地飞跃起来,就要来抓黎琪,而顾传侠、南应龙、练金阳等人都纷纷出手相抵,过去他们的本领都分别略逊于安家四兄弟,但是毕竟身为一派之尊,加上终日习练不辍,也能勉强并驾齐驱,四人对四人,掌风对震,风如同被撕裂开来,巨响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