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田志立不想再沉默了,而听了这条新闻,他觉得正常人也不得不说出这个词。

    闫蓉蓉就算清醒,也不想再和杨兆林斗嘴舌,但这条新闻实在令人愤怒,左菁明知也许会惹杨兆林发火,却也按捺不住:“都什么时候了,我们的城市都快被吸血鬼毁灭了,也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他们不管不问也倒罢了,为什么还他妈的要去追杀那些****呢?”她本来就大大咧咧,和田志立在一起惯了,也满嘴脏话。

    卓芷筠叹了口气,声音虽微小,话却说得很重:“什么恐怖组织,那都是谁说的?咱们老百姓可没说过,更没受到过他们所谓的恐怖袭击的戕害,他们只不过是些不满当局的全球工业化政策、坚持自己团体历史习惯和信仰并且热衷于环保的自然主义者罢了。当务之急,他们不赶快驱逐吸血鬼,居然还在窝里斗,难道人类的生死存亡,不应该高于意识形态吗?”

    田志立冷冷地接上一句:“这叫宁予外邦,不予家奴……”

    左菁又接上茬:“你们好好想想,钢谷统治这五年,不管科技是不是真进步,我们的生活水平真的提高了吗?我们现在连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

    一方面是出于悲愤,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现在即便说话尺度大一点,手机也难以及时做出惩罚了。杨兆林也没有什么理由可反驳,他心平气和地摆摆手:“好啦,咱们发发牢骚,也没有实际用处。我估计……这新闻本来就是发到欧美地区的,那里是钢谷的基础地带,总要更看重那里,至于我们这里,恐怕得等一阵子才有精力派人来恢复秩序吧……咱们现在就是得不停地开车,不停地充电,沿途看到有超市什么的,就多弄点不易腐坏的食品来补给。”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铁翔这时却不能给杨兆林面子,他提醒道:“杨哥,我当初买这车的时候——”他有意拖了一下,表示强调这辆正在帮助大家逃命的车是自己的,“是为了装下我们一家三口和我表哥父女俩,最多只能再装两个人……我不是冷血,我是为了保证自己要生存下来,并且拯救自己的亲友渡过难关。等到了市中心区,车就应该有不少了……田志立,你们家不止一辆车吧?到那时候我们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众人都猝不及防,被这话震了一下,但又都找不出可以辩驳的理由来。田志立嘿嘿笑了几声:“咱俩还用这么客气?你就直接说到了市里要我们滚蛋就行了!你自己,你爸你妈,你那出租车黑社会表哥,你侄女,再加上杨警官和棺材哥,不是正好是勒托七座能拉的人数?”

    铁翔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富裕的车座本打算是留给卓芷筠的,但卓芷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纯洁,有同居男友,而且瞧不上自己,自己必须选择残酷的事实,时刻把握住强者的脉搏,为自己所用——刘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清醒过来,到那时和他建立起交情,生存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杨兆林也是自己人,而且有身手也有头脑,最后一个座位只能给他留着。其余的人……也就没办法了,这是命运。

    卓芷筠不冷不热地问:“那蓉蓉怎么办?她是个病号,你忍心抛下她?”

    铁翔很想站起来大声问问她胡元刚是怎么被忍心抛下的,但始终不愿意撕破脸皮,强忍着没作声。

    杨兆林也不由得说:“我看,铁翔,咱们先到市里看看有没有医院暂时被警力保护着,送她去那里急救……”

    铁翔打断说:“我明人不做暗事,早早说出来,比到时候让你们惊讶,更坦然些。到了市里,还得看那里的具体情况怎么样,万一到处是吸血傀儡,我必须先回家救我的父母!”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再无商量的余地。

    陡然间,车打了个弯,停住了。

    “怎么不开了?大肥哥是要我们现在就下车?”田志立睥睨着他。

    铁翔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渐渐走近的一个吸血傀儡,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衣服被撕成了布条,挂在身上来回飘着,仿佛招魂幡一样。可以看得出他很年轻,平时隐藏着的皮肤本来应该很白,故而变异之后,也灰得纯粹,不带一丝杂色。他摇摇晃晃,步履蹒跚,脸四下转着,似乎活着的时候也在寻找着什么。

    他嘴里吱吱呀呀地不知在念叨什么,按说他应该在被交换血液后暂时丧失五感和说话的能力,但显然有些比较深刻的记忆影响了这一常规,铁翔甚至能听得出他在喊自己的名字:“大肥……大肥哥……”

    铁翔只感到泪水忽然就滑了下来,好像自己的眼眶是个摆设,舌头立即变得咸涩起来。

    杨兆林也感觉不大对劲,轻声问:“怎么啦?这人是谁?你认识吗?”

    铁翔对田志立说:“这车要保证随时都能开走,你先坐到我这个位置。”旋即下了车,一步步走过去。

    杨兆林有些气急败坏地喊:“你傻了?危险!那人是你的什么人?”

    铁翔当然知道,这个平时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是来找自己的路途中,被交换了血液,他就算没有了常人的意识,也还是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