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逐渐进入焦灼状态,塔格特急得直砸桌子,当然这无济于事。“蚕茧”大门已经被绿园的先头部队撒下一片奇特的种子,顿时窜起参天巨树,力量之大居然将号称世界上除了“赫拉克里斯”之外九个最结实的大门掀翻。绿园大军狂热地冲入“蚕茧”后,塔格特的前沿指挥所立即放弃,博鲁曼打算使用定时炸弹,毁灭一切通讯设施和交通工具的同时也能捎带上炸死一些敌军的有生力量。塔格特却在思虑再三后决定立即炸毁,因为担心绿园的奇异生化技术能够制止炸弹爆炸,旋即用余下的设施反过来对付钢谷。很快,高级指挥部成员乘坐尚存的磁轨车迅速进入新方舟号,之后在文瑞森的命令下,新方舟号所有连接地面“蚕茧”的运输通道全部封闭收回,彻底与地面断开联系。

    回到第一区总部,塔格特望着一群群目光呆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难民,一阵发冷,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值得保护、值得依靠的好群众,还是一些随时可以从内部引爆的不稳定因素?人心最难测。

    看到文瑞森,塔格特羞惭无地,低着头等待严厉批评。文瑞森却一改往常的气急败坏,只双手拍着塔格特的肩膀,沉重地说:“你没事就好!……今天咱们并肩作战,就算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先知大人,先知大人会为我们报仇的!”

    塔格特本来见文瑞森真情流露,特别感动,但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厉声喊道:“董事长你太信任这个刘言了!绿园和钢谷在他看来,都是人类,并无分别!他绝不会为了一群人去得罪另一群人!对狮子而言,猫跟老鼠没什么两样,但猫和老鼠之间却是生死关系!狮子不是不清楚,但它根本不屑看明白!他……他怎么可能会报仇?”

    文瑞森比他们任何人跟刘言接触的时间都长,自然更了解刘言,不由涌上一股辛酸:“是啊,你强大到可以无视我们之间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恩怨,但对我们而言,那就是你死我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重视起来呢?世界上有些矛盾,就像白天和黑夜,是绝对不可能调和成功的……”可面上为了安抚士气,便坚定不移地说:“我百分之百相信刘言,也请你百分之百地相信我!刘言也许把我们和绿园的仇怨看得过于乐观,他是不爱得罪人,但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方被另一方彻底毁灭!他会来援助咱们的!”

    霍紫悠和萨博望着他俩,都是一脸苦楚。

    神尾薰和赛琳娜虽然只是平民,但她俩分别是丁戈掩盖身份的妻子和养女,地位可谓最少也和刘先知并列,故而也在最高指挥室。赛琳娜忧心忡忡地说:“我看,董事长,霍女王,不如给我们俩一架磁轨车,我们出去跟谭觉谈谈吧。”

    文瑞森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摆手:“绝对不可能!他谭觉是个野心比地球还大的混蛋,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钢谷再狂妄,也懂得敬天地,尊崇造物主和先知。他谭觉自认为宇宙无双,是古往今来宇宙第一人,连造物主也不会放在眼里,何况你们?你们这一去,必然会被他们绑架,而他们则会打着‘造物主的家人也因为崇敬谭觉的伟大而投诚’,挟天子以令诸侯!”

    霍紫悠也点头说:“你们别去……这个谭觉策划这场战争这么久,处处都天衣无缝,可见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又怎么可能被你们说服?”

    赛琳娜尽管常年以神为父器宇不凡,终究也是小姑娘,反驳道:“量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我爸爸能饶得了他们?我爸爸要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他们全部消灭!”

    神尾薰似乎被说中心事,忽然神色黯淡下来。尽管她本身也只有二十七八岁,可由于常年与丁戈在一起,变得老成持重,原本清雅秀丽的面孔也显得格外神圣庄重。她此时地位最高,众人尽皆变色,惶恐不安地等着她开口。

    神尾薰缓缓说:“赛琳娜,我们都只是普通女人,在乱世没有什么能力,就别再给董事长添乱了。你爸爸,他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白。可他不会亲自去做什么。其实你也不明白,我们虽然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但也不过是像失恋的男人养了几天排解忧郁的小鸟或者别的什么宠物,在他几十亿年的寿命里,根本算不了什么……你爸爸不给我们名分,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身份太高,不喜欢别人鸡犬升天……”

    赛琳娜见母亲毫不避讳地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脸一下子红了:“妈……你……你别说了,不利于士气……”

    “我想说的是,董事长和总司令两位不要担心了。我说丁戈不会亲自去做什么,不等于他不把希望传承下去。刘言就是他和狱炼对全人类的最好交代,我相信刘言秉承着他俩的思想,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对不起,两位,”神尾薰微微弓腰行礼,“妇人之见,没什么见识,见笑了。”她转身离开了,赛琳娜也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文瑞森和霍紫悠也慌忙回礼,之后面面相觑,说不出地尴尬和绝望。

    尹心水也在场,她也能感觉到一股对刘言的质疑氛围越来越浓,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刘言的真实想法,又不方便在这里和文瑞森夫妇窘迫地对视,只好也跟了出去。

    文瑞森反应过来,忙对博鲁曼命令道:“调派‘球状闪电’的十二名最好的战士保卫这三位神的亲属,出一丁点纰漏我要你的命——你听好了,我是要你的命!”

    博鲁曼脸色苍白,起步就要出门。

    骤然间,外面又吵吵嚷嚷起来,博鲁曼不想在这种关头又添乱子,便将连接第一室的大门拉开,冲着外面极为宽阔的二号会议室呵斥道:“都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吗?你们各位是领袖,让你们到这里来看现场指挥是为了展现钢谷的公开、透明化!别蹬鼻子上脸!”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钢谷此举也是为了将各地义军首领集中在此,使得他们麾下的幸存者团队投鼠忌器,不敢投向绿园,钢谷说是要透明化,大家也没有点破。

    文瑞森猛地看见一脸嘲讽之色坐在地上的南应龙,冷冷地问:“看样子是你带头闹的是吧?你还想来第二次反叛?坐在地上干什么?撒泼吗?”

    可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南应龙是在阻止一个人进门,并且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他定睛一瞧,那人是原先雅各布麾下用来稳定难民民心的一个年轻神父,好像叫弗里曼,这小子的级别最多只配呆在第二区,怎么敢到这里来?弗里曼没等文瑞森质问左右的失职,便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