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伤心”,脸上的笑意却不带丝毫“伤心”的意思。

    安国公主捡了块果脯拿在手中,闻言轻轻笑着,“方大人不该是算无遗策么,原来竟然也是会伤心的?”

    她这话突如其来,方镜辞只稍稍愣怔一瞬,便微微笑着,“殿下知晓了?”

    “嗯。”将要与她成婚之人,她又如何不去细细探查一番?

    方镜辞素来有“君子之风”之称,芝兰玉树,雅致天成。赢得长安城无数少女芳心。

    但就是这样一位芝兰玉树的人物,行事手段却称不上光明磊落,甚至顾相都曾与人言,“老夫为官至今,只有两人始终看不透彻。其中一人便是宁国公府这位掌权的大公子。”

    能得老狐狸顾相一声“看不透”,可想而知,方镜辞为人断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温文儒雅,他背后的手段可想而知。

    更何况,现如今的宁国公虽然是他父亲方尉恒,但在宁国公真正当家做主之人,却早早便换成了方镜辞。

    是以这样之人,又如何不让人怀疑他的一言一行,是否别有目的?

    沈季文委屈,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要拿果脯去哄你那位公主殿下开心,却非要拿着我的东西做人情。”

    方镜辞从礼单上抬眼:“明日之事都安排好了么?”

    “放心好了,必然让你安稳娶得那位威名在外的安国公主。”

    方镜辞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明日酒席之上,你多饮两杯。”

    沈季文瞪大眼,“这就算是赔罪了?”

    “不算。”方镜辞坦然道:“算是让你沾沾福气,争取早日为沈家找到一位少夫人。”

    沈季文神色一僵,而后无比自然换了调侃语气,“都说成亲前最为紧张。”他好奇的凑到方镜辞跟前,“你现在可有一丝丝的紧张?”

    方镜辞翻看礼单的动作微顿,然后若无其事继续翻看着,“你转移话题的本事真没你一掷千金的动作潇洒。”

    沈季文却只当没听到,他细细琢磨了一下方镜辞脸上刚刚那一瞬间的空白,咋舌道:“没瞧出来,你平素最为端庄持重,沉着镇静,原来也会紧张?”

    “倘若是你尚公主,也会这般紧张。”出乎意料的是,方镜辞没反驳。

    “也就你胆大不惜命。”沈季文寻了个椅子坐下。他素来没什么正形,椅子也不好好做,拎着椅背将它翻转个方向,然后骑跨而坐,“换做旁人,老早就跪在皇宫门口求着小皇帝收回成命了。毕竟娶个公主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千古以来,除了你还真没别人。”

    说到这里,他也是颇为唏嘘,“你说堂堂安国公主,保家卫国,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居然婚约定下三次都难成,也不知道是不是杀戮太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方镜辞猛然抬头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