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麻绳见水,活人见鬼”,那绳索本是麻料搓制,麻料物质都具有吸水膨胀的效果,浸过水之后,会增加麻纤维的韧性,几匹马都拽不断,

    那千年砗磲在海底时,被张瀛山用麻绳挽了个死结,死死套住,浮出海面后本想对月吐纳滋养内丹,可两片蚌壳却被绳索锁得死死的,无法张开,方才张瀛山抢救有福加上活捉水母“打海井”,已然用去了不少时间,这其中砗磲隐忍蓄力,使出千钧的怪力,竟活活将麻绳崩断。

    没有了绳索的束缚,砗磲的蚌壳中央分出一道缝隙,随后将控制上片蚌壳缓缓打开,一道精光从蚌壳的缝隙中直射而出,如同深海中的独眼海怪潜出水面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瀛山与有福二人心中大骇,庆幸之余竟然忘了此物的存在,那砗磲体内的赤璇珠,早已被他二人暗中偷梁换柱,此时蚌肉中所含的,正是张瀛山在九顶铁槎山上寻得的黄皮儿西瓜“月霂”,虽然根据徐谱所言,此物在砗磲体内足能以假乱真,可二人心中不由地打起鼓来,“点子扎手,风紧扯呼”,趁着那砗磲还没有完开口,三十六计之首,脚底抹油赶紧溜吧。

    张瀛山招呼有福,大声喊道,“抄家伙!”

    言罢抬手抄起分水刀向下一横,另一手扶住脚下的木板,与有福在木板的两侧,一左一右,奋力划起水来,直指胶东城的方向。

    说话间砗磲的蚌壳便已部张开,浮在海面上原地转了几圈后,竟像雷达一样直直地对准月亮。

    张瀛山用余光一撇,就见身后的海面泛起波浪,水波荡漾,扬起光澜,砗磲内壳本就洁白如玉、光可鉴人,此时同时反射着月亮与“月霂”的光芒,交相辉映下竟闪得人睁不开眼睛,那“月霂”被含在蚌肉中间,来回翕动,细看之下那“月霂”此时竟通体发白,形如透明,照得整片海面都亮了起来,颇与真明珠有三分的相像,砗磲口含明珠,如同一轮新月从海底冉冉升起,光彩夺目,张瀛山不由暗中咋舌,看来徐谱所言果真不虚,砗磲吐纳时何止敢于月华争辉,近看之下,似乎连月亮都稍逊色它几分。

    其中所含着的通体鲜红的小螃蟹似乎感觉到阵阵不安,正来回不止的爬动,作势要将“月霂”推出蚌壳,沉入海底。

    张瀛山心里纳闷,虽说这“月霂”是天地间机缘巧合之下孕育出的灵物,以它喜阴的习性,今夜恰逢百年不遇的月食,复圆之后,斗大的月亮高悬天际,正是一年中阴气最盛之时,为何感觉那“月霂”的小螃蟹不喜反忧,似是大难临头?

    这时,张瀛山突然感觉到脚下的木板传来一阵猛烈的颠簸,木板尽管稍有厚度,但却不比船舶,无风无浪时还能漂浮在海面上,使人在上面勉强站立,此时海上泛起浪花,抬眼一瞧,不远处的水面上波涛徐徐鼓起,似乎在水下酝酿着滔天巨浪。

    “月霂”光芒太甚,引得海中水族出水膜拜,张瀛山感觉木板微微发颤,似乎水下有巨物随着波涛隐隐而动,加剧了木板的颠簸,海面上数十片鲨鱼鳍在眼前一闪而过,直直奔向砗磲而去,方才在水下与群鲨的一番恶斗张瀛山仍心有余悸,二人虽然紧紧地扶着木板上,也不免一阵心惊肉跳。

    海中的水族都有拜月的习性,此时纷纷赶来、探头出水将那砗磲簇拥在正当中,宛如万国来朝,那砗磲也毫不吝啬,将那“月霂”在洁白光滑的蚌肉之间来回吞吐,精光洒下,水中的鱼虾之属似乎被稍稍赋予了些许灵气。

    就在此时,一个人形鱼尾的黑影从蚌肉上端一闪,只见它前肢细短,如同两把利刃,向下往蚌肉中央猛然一插,那砗磲吃疼,蚌肉一阵颤抖,那“月霂”中的小螃蟹等的就是此时,在“月霂”体内用力一推,“月霂”陡然滑落,眼看就要掉入水中。

    电光火石之间,再看那黑影身形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头部猛然一低,凌空用嘴衔住那“月霂”,两齿瞬间闭合打算一口吞下,就听“咔哒”一声脆响,“月霂”竟被那黑影的利齿当空咬碎,只见瓜汁四溅,砗磲壳内精光顿失,如同被拉了电闸,瞬间黯淡了下来。

    海中水族纷纷掉头离开,壳中的蚌肉不知疼痛还是愤怒,一顿剧烈的颤抖,好似气得哆嗦了起来。

    此时乌云蔽月,二人忽然感到地动山摇,海水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荡,耳边响起金石相击的尖锐之声、密集异常,十多米的巨浪凌空而起,猛然拍下,将张瀛山与有福二人栖身木板拍了个粉碎,

    二人受巨浪迎头一击,被迫潜入水下,睁眼一看,海面下陡然形成一个个漏斗状的旋涡,二人面如死灰,

    如今“月霂”已失,海底阴阳陡然失衡,天地间的阳气像瀑布般倒灌入海,半空中炸雷“咔嚓”一声,霎时间下起了铺天盖地的一阵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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