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真可惜。”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高桑果然露出一幅可惜的模样,慢慢地退了下去。

    陈霜降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她是差点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只开了门,看着士兵们开始搬粮,觉得自己站在这边看着也是不大自在,就回到房间里老实地呆着。

    扎了针,喝了药,何太爷的脸色看着好多了,春燕似乎也是有点习惯了,怕还是怕,总算是能帮上忙,至少能哄着何如玉不再没日没夜地哭了,这让陈霜降不由地松气了,有种事情慢慢好转的感觉。

    放松下来,陈霜降就感觉到了一阵的困顿,就连外面士兵们嗡嗡的忙碌声,似乎都变成了催眠曲般,陈霜降居然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朦胧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霜降突然地就惊醒了,抬头看看,何太爷安稳睡着,春燕也是坐在一边,小脑袋一点点的,何如玉趴在她怀里,咂巴着小嘴睡得正酣。

    真的是很安静,似乎又太过于安静了一点,陈霜降疑惑了好一会,才想起往窗户外看了看,院子里面还是一片台风过境一样的狼籍,但是人去楼空,一个都看不到了。

    出门转悠了好几圈,无论是看着很奇怪的司马子夏,还是眼神很瘆人的高桑,甚至连那些个伙头小兵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了一地的残痕。

    司马军终于撤走了!

    陈霜降觉得一阵后怕,只不过这短短的一天之中,她似乎是经历了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生死艰难,总是觉得有一柄利剑悬在她头顶,稍不注意就会直刺下来。

    摸着脖子,连陈霜降都有点惊异,居然这还能好好地呆在它该在的地方,扶着墙就地坐了一会,陈霜降才感觉浑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匆忙地跑回去把何太爷叫醒,说:“他们走了,这里不好住人了,太爷到我那边院子去吧。”

    这一院子的下人都已经跑光了,何太爷又是行动不方便,生活不能自理,陈霜降连春燕也才只有两个人,想收拾这么大的院子肯定是要花费上好几天,所以去跟陈霜降一起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何太爷也就点头说好了。

    春燕赶紧帮着何太爷收拾着必要的东西。陈霜降跑到院子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辆破旧的板车,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家还是司马家留下的,看着还可以用,陈霜降就打水擦干净了。

    拿了床棉被垫着,才小心地把何太爷给抬上板车,推着回到了陈霜降的小院子。

    也不知道是陈霜降把院门锁的太好了,还是承了那一仓库谷物的情,这边的小院子看着居然还是好好的,没人进去过的痕迹。

    在司马军走之后,日子并没有比之前好过多少,没多久就传来了司马兵败,连王挺进江州的消息。

    陈霜降顿时有种心急如焚的感觉,何金宝去了司马家参军,她支援了司马子夏几千斤的粮草,不管这其中有多少不得以的原因,陈霜降这几个人都已经牢牢地跟司马家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要是司马家得势,他们估计是不会想起陈霜降这么无足轻重的乡下丫头,但要是连王得势了,总是要肃清异己,陈霜降他们几个很可能就是第一批被除掉的人。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到的连王,嫁进了附近最大地主之家的陈霜降却是先遭遇到了没有余粮的危险。

    分家的时候虽然是分到了几亩田地,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陈霜降又只剩下春燕一个丫鬟,连地怎么样了,有没有人佃租,都腾不出身去看,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收成。之前靠着何家留下的那一个满当当的粮仓,陈霜降也没想过断粮这个可能,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司马子夏,陈霜降为了何太爷也是为了避难,主动把粮草交了出去。

    没多久家里那一点存粮就见了底,外面的世道又是一天乱过一天,别说是这物价飞涨,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东西。

    幸好司马子夏在走之前,给陈霜降留了不少的药,何太爷的身体才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在陈霜降跟春燕忙着的时候,他也能靠坐着帮忙哄着何如玉了。

    等过了年,何如玉就应该有四岁了,但是这丫头是年底出生的,年岁短,又在井底遭过罪,身体瘦弱,长得小小个,头发稀疏,脸色发黄,到现在还不大会说话,完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冰雪可爱的样子。

    陈霜降心疼她,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是先给她尝,这丫头偏偏又乖巧的很,得了一个鸡蛋,一条小鱼,总是要先捧给何太爷,再陈霜降,春燕地让一遍,看别人都不吃了,她才会慢慢地吃上几口,懂事地都让陈霜降感觉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