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心想那可未必,从太子风璟就可以看出,这些天潢贵胄没一个好东西。风璟多么清冷如月,看起来雅姿仙貌,却是这么大一个负心汉。

    风显朝盛如意道:“盛如意,你应该知道本王来找你做什么。上次本王同你说蝗灾之事,你只说暂无计策,那么,现在你想了那么多天,有计策了吗?”

    他前倾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盛如意。

    风显发现,他非常想看到盛如意稍微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管是她此刻说想不出来的难堪,还是叱责他凭什么要问她的计策,都让风显觉得有趣。

    奈何,盛如意只轻轻抬眸:“计策有,但是殿下不敢用。”

    “哈?”风显一指点在桌面上,他真是被盛如意气乐了,她不只不慌乱,还说他不敢用她的计策?

    风显这样的武将,天潢贵胄,看起来好相与,实则不比风璟谦逊多少。他不能容忍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子瞧不起,眸光顿时深幽起来,笑意虚浮不落入眼底:

    “本王倒想听听,有什么计策连本王都不敢用。”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盛如意。

    盛如意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言:“如今蝗灾之势严峻,民不聊生,朝野震动。满朝都在思索救民之策,如今朝廷做的事有:第一:罪己诏,陛下面对天灾,降下罪己诏,说这是自己的过错,意为安抚民心。第二:调粮,以粮食来缓解百姓饥饿压力,第三,地方官员组织灭蝗,可对?”

    “对。”风显道,“这些措施官员们知道,闺阁女子不知道,盛如意,你知道这些,证明你的确不同于一般女子,但是,如果只是这些,还达不到本王向你问计的地步。”

    盛如意不理会风显,继续道:“这几项政策下去,如今的形势便成了这样,所以,路穷则思变。我们要想改变目前的困境,便要从罪己诏开始改变。”

    “陛下纵然是个仁君,可是此次蝗灾和去年的蝗灾加起来,陛下已经连下三道罪己诏降罪在自己身上,殿下猜猜,此刻陛下是个什么心情?再则,三道罪己诏,蝗虫同样肆虐,百姓忍饥挨饿,民怨已成。现在流民聚于京城之外,恐怕等不到朝廷调粮,他们就会民.变,认为陛下无德,所以,现在,首要做的是安抚民心。”

    “陛下降罪于自己的罪己诏因为连发三次,已经不再有用,现在应该发的是责臣之诏。民间一向认为蝗灾肆虐是因为天子无德,得罪了蝗神,现在,我们要告诉他们,不是天子无德,而是臣子无德。这样会给百姓一个盼头:之前之所以蝗神并未平息愤怒,是因为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如今责臣之诏一下,他们心里会有一个期待,只要有期待,认为未来会变好,就不会民.变,此计首发,为的是先安抚民心,等待粮食。”

    “如果民心已变,再多粮食恐怕也救不回来。”

    “……”风显皱眉深思,的确可行。

    这些天父皇的确忧愁,茶饭不思,他刚从城外回来,现在那里已经用上了士兵镇压灾民。改变,迫在眉睫。

    风显道:“盛如意,你的确不凡。但你未免太小瞧了本王,虽然在蝗灾面前从未有人下过责臣之诏,但是本王愿意进言做这么一项开天辟地的事。”

    风显言下之意就是,他敢用这个计策。

    盛如意道:“是吗?殿下敢用?”

    她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让一直盯着她冷淡表情的风显有些猝不及防:“你笑什么?”

    盛如意敛眸:“责臣之诏,一定要责具体臣子,见了血,才能给百姓积压已久的怒气找一个宣泄的口子。试问,殿下要进言责谁呢?如果殿下冒然用此计,必将成为满朝臣工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这些臣子过得好好的,忽然风显进言皇帝朝他们发难,谁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