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言,你可愿听?”

    “公主请讲。”

    “我们分头走,把车队彻底舍弃掉。我和我的两个侍女要三匹马,剩下的你骑走。记住,若你侥幸能活着回到楚国,你要把事情一字不落地禀报给我父王,要说是我让你回去的,这样或许你还能留一条命。”

    “可是,公主你……”

    “我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秦楚的关系。”昔伊声音一如砂砾般沙哑,她看向前方如脓水一般粘稠的黄沙,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雕工精琢的玉饰,这是她之前藏在手中的,她自己还留了一枚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递到车夫眼下:“拿着它,父王不会有疑,快做决定吧。”

    “是,公主。”

    眨眼的功夫,车夫便点头同意了。可危机关头,臣子抛弃主上是极度可耻的,他的羞愧心作祟,问:“小人还能为公主做些什么吗?”

    身后的兵刃相交的声越来越近,昔伊说:“你可有这一带的地形图?我和侍女骑着马,需要辨别方向,找个落脚点。另外,若是你有多余的水囊,也一并给我吧。”

    “是。”车夫不疑有他,迅速把地形图和水囊找出,交给昔伊。昔伊将地形图直接塞进胸口处的袋子里,水囊塞进袖口中。车夫将马车停稳,琅鸟和紫珠也从马车上跳下,她们带了不少东西:紫珠肩上背一个布包裹,琅鸟装得鼓鼓囊囊的,全裹在衣服里背在身后,恍若扣了口锅。昔伊瞥了眼,便将视线投射在马身上。

    这个时代,马无鞍也无镫子,想在马身上保持平衡全凭骑马者的骑术。骑术高超的还好,骑术一般的很容易被马甩下来,且通常是以头抢地的姿势,颈椎骨一扭便折了。

    姬昔伊冒不起这个风险,她果断掀起上衣衣摆,将她那条蓝色的汗巾子一股脑儿扯下,目测好布条的长度和结实程度,心中有了主意。她在两个侍女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分别在汗巾子两头打了两个能塞进脚掌大小的圈,拎起汗巾子的中部,在腰上绕两圈,又在腰两侧打两个结实的结,喊来马夫:“你蹲着,我踩着你上马。”

    马夫焉有不应的道理?他赶忙低头,低眉顺眼地躬身蹲在马前,任凭姬昔伊踩着他上马。姬昔伊上马后,一左一右两只脚套进简易马镫中,她手持缰绳,驾着马前后走了走,很满意,对紫珠和琅鸟说:“你们快些,不会骑马的也学我这样做,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紫珠点头,从怀里抽下橙黄色的汗巾子,学着姬昔伊的方法做了简易马镫,她原本就会些骑术,自己上了马,两脚踩好镫子,御马走到姬昔伊身边,两人一并回头看向迟疑的琅鸟。

    “公主,我……”琅鸟皱眉,还在迟疑。名节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她仍在思考。

    “不愿意就留在这儿。”姬昔伊的眼前是无边的黄沙,她眯起眼睛,耳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她攥紧缰绳,一抖,迫使马儿调转方向:“紫珠,我们往那边跑!”她遥遥一指,正是秦国都城咸阳城的方向。

    “是。公主。”紫珠点头应道,一挥马鞭,追上已一骑绝尘而去的姬昔伊。

    琅鸟看他们真要丢下自己,一咬牙,也抽下青色的汗巾子,笨拙地做好了马镫,跳上仅剩的一匹马,俯身拉着缰绳,努力在风沙中追上姬昔伊二人。

    车夫见他们三人走了,自己也御马离开。原地,只剩零散的车队,在风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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