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饮玉从她怀里钻出来,玄裳姿势未变。

    何止今日,每一夜玄裳都是这般安眠。

    子桑饮玉身形一变,素绡轻扬,立于榻边。转眼,金色的蛇匕握在了手上。

    她双手紧捏刀柄,手心不知何时渗满了汗水。

    心跳声重得穿透了耳膜。

    仿佛有火山炙热的余息烧在她身上,她从未有过这般连吞咽也变得生涩艰难的体会。

    往来只听过玄裳树敌三千的传闻,却从未听过有谁刺杀过她。

    有人这么不要命么?子桑饮玉想,就算有,应该也是连她的毛发都没碰到,就被玄裳一击毙命,魂飞魄散了吧。

    是以这种消息,才从没在三界中传播过。

    没想到她倒有机会踏上这一步。

    榻上忽然响起轻微的动静,子桑饮玉霎时一惊,握刀的手迅速藏回身后。

    此刻她精神紧绷,如一条拉在断裂边缘的弦,风吹草动皆格外敏感。

    所幸,玄裳并不是感知到了什么醒来,只是睡觉时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她掀了掀软被,由侧卧变成了平躺。

    子桑饮玉松了口气,同时顿了顿,又反应过来——她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么?刀都握在手上了,她还在乎什么自己的性命,生死早就该有觉悟抛在脑后了。

    倒是玄裳,翻身后前胸完全曝露无遗,毫无遮拦,成了一只安静的活靶子。

    子桑饮玉听见自己的呼吸由深至浅,由浅复深,紊乱不堪。同她的心跳一样。

    她闭了闭眼,决定抓住这个天赐良机,成败与生死都不再顾及,全身的灵力都灌在蛇匕上,将它举了起来。

    刀锋就悬在玄裳身体上面,对准心脏的位置。

    她唯一的机会,就是接下来一刀穿心。

    近日的种种不断浮现,玄裳如何待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虽把她当宠物总随心所欲,但给的宠爱亦不少,甚至肯不止一次为她让步……

    手心的汗水濡湿了刀柄,手中紧握的东西似有千斤重,令子桑饮玉忽然觉得难以动弹。

    迟疑,犹豫,此刻甚至还有退缩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