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王?是谁?”顾珠倒也不觉得这话问出去丢人。

    尉迟沅小朋友却是抽了抽嘴角,嫌弃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义王啊!虽说我也没有见过,听说是十年前就病死了,但是吧你在长安待了两年啊,怎么还能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

    顾珠理直气壮:“你管我?而且谁知道两岁的时候都见过什么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家里亲戚来来去去都那么几个?我在长安不仅有三伯那一堆亲戚,还有娘那边舅舅一大家子,舅舅妃子多,我光表兄就八个,表弟五个,并且还在不断增加,此外还有先太后的娘家人,也是一堆,我哪里认得过来?”

    旁人说这种话兴许是真话,但顾珠这明显是瞎扯,他从出生就记得很多事情,更别提两岁的记忆了,真相其实是那位叫秀德的亲戚从来没有登门一回,家中也无人提起罢了。

    尉迟沅说不过珠珠,连忙摆了摆手,说:“晓得了晓得了,我就说了你一句,你说我十句都多,打住打住。”

    顾珠扬了扬小下巴,勉强答应,说:“那你继续讲。”

    “哎,是,小的继续。话说义王,比当今圣上,也就是你舅舅,要大上二十来岁。”尉迟沅东一句西一句地,没有个明确的线来清晰讲述,“先帝最开始其实定的就是义王当太子,但义王体弱多病,总是推辞,称自己无才无能,希望能将皇位让给当今的陛下,反正他自己就是不当。可能原本应当是义王的王位没了,义王之子秀德到手的太子之位也没了,心里不爽,才密谋了这么多年,想要重夺皇位。”

    顾珠听罢,点了点头,感觉秀德想要夺位似乎很正常,只是为什么这件事总感觉有股子邪性?要密谋造反的人,死了为什么会有争议?又为什么要谢崇风这么一个去年估计才十七岁的年轻人去监斩?娘死了个亲戚,舅舅死了个好兄弟的孩子,每月三封的来信里,也没有听这两人提起过啊。

    这么大的事情,扬州肯定也有人会讨论,去年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去年他是去哪儿了?

    大兴不是封闭言路的朝代,顾珠每每出门逛大街,都能经常听见茶楼里的秀才们高谈阔论,有时候还能引起一场骂战,总之义王死了,又有争议,他为什么不知道?

    顾珠回忆了一下自己去年在干什么,去年从正月初一开始算,他似乎直到开春都还在乡下庄子里吃香的喝辣的,夏天回来扬州了一趟,酷暑到来之前又跟二哥哥还有家里的一些辈分比他小的侄儿们启程去了山上的广林寺避暑。说起广林寺,顾珠极爱寺里老住持亲手做的一道菜,味道一绝,名字也取得有意思,叫千工蛋花羹。

    话说回来,他夏天是在寺里享受着从山下运来的大冰块儿度过,跟寺里的小和尚们每天在郁郁葱葱的林子里瞎跑,寺庙是佛门净地,没有那些八卦,似乎也属实正常。

    那么秋天呢?

    顾珠记得自己秋季是牵着汗血宝马去参加打马球,这是贵族们闲暇时候还算喜欢的运动,他还小,纯粹过去炫耀自己的宝马,打马球跟他没关系。

    马球会上他也都是跟相熟的小屁孩儿吃吃喝喝,小孩子之间,自然不可能谈论义王之死。

    后来便是过冬,冬天他可不爱动弹,宅在家里叫外卖是他的常态。

    很好,一点儿消息来源都没有,真是巧了。

    顾珠无奈,发现自己消息这么闭塞果然不能全怪爹爹不跟自己讲,他的确是毫无兴趣啊。

    “那么你说的争议是什么呢?”一个谋逆之人的死,还有什么争议可言?

    尉迟沅说道这里,摊开双手,说:“很简单,因为有一小部分人认为秀德不该死,毕竟是皇室子孙,囚到太平祠堂便是了,而且说是谋逆,但听说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只根据秀德养了私兵五万定的罪,这个罪,我大伯说可大可小,长公主可也养了的,只是一个没有过明路,一个过了。再之后就是秀德在被斩的菜市口口出狂言,说、说……说你舅舅无能,什么事情都听相爷的,说大兴的江山,再这么被你舅舅作践下去,恐怕就不姓曹,而姓谢了。”

    尉迟沅说这些话的时候还笑着说,显然没什么脑子,只是重复自己听过的故事。

    顾珠却笑不出来:这特么都是什么剧情?!死前还要挑拨离间?所以舅舅这是被挑拨成功了?对老相爷有了疑心,手底下的谢崇风才会企图挑起世家与相府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