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燕归也是倒霉。上几个当事人走得无影无踪,校长厚重的镜片里,只照出了她的身影。她指指地上,垂死挣扎:“校长,这些不是我抽的。”

    校长问:“你信?”

    谁也不信。

    倪燕归交完了检讨书,大步回到画室。

    美术课已经上了十分钟。她无需请假——老师知道,这位同学挨训去了。

    讲台上立起几个正方或圆柱,这就是今天的美术课作业。

    画室门上贴了班级的名称。对同学来说,理论课可能一会往东教学楼,一会去西综合楼,美术画室却是大学几年的归宿。角落里放着一个长条纸箱,写有“折叠床”三个大字。大概是哪位同学觉得自己无法按时完成作业,考虑了通宵达旦的可能性。

    以正方和圆柱为中心,同学们各自寻找角度,摆开了画架。

    倪燕归的画架靠在第二个窗边。

    窗边坐的那个校服女生,朴朴素素,身上没有饰品,头发只是以简单的黑绳子绕几圈,扎了条马尾辫。这人是倪燕归的室友,名叫柳木晞。

    柳木晞向窗台努努嘴:“请你的。”

    倪燕归搬过画架,见到窗台放了一杯超大杯奶盖茶,杯身有一个“加油”的手绘图。

    倪燕归:“谢谢。”

    柳木晞:“胖三斤。”

    减肥肯定是明天的事。倪燕归戳着吸管,吸了一口甜奶。

    迎着阳光,窗边多少有些刺眼,但这里是她的瞭望台,谁来抢,她就跟谁急。

    油画系的画室在美术楼一侧。隔空相望的对面画室,有一个和她一样,喜欢坐在窗边的男生。

    他眉清目秀,鼻子高挺,嘴唇是真凉薄,但那双眼睛实诚又憨直。假如他只是长得帅,不足以迷倒倪燕归。陈戎直击她的,是一股温和敦厚的书生气。

    倪燕归欣赏老实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一坑爹名言,她向来嗤之以鼻。她已经很坏了,再拉一个坏蛋,岂不祸害了下一代。

    正当倪燕归沉浸在对面男生的俊脸时,柳木晞的声音响起:“擦擦口水,倪燕归。”

    “又被你知道了。”倪燕归放下望远镜,接过纸巾,往自己嘴上一抹。什么都没有。

    柳木晞面无表情地说:“你一上课就站这儿举望远镜,谁不知道你喜欢陈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