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墟第二次喝酒,喝的还是竹叶青。

    目前为止他有限的人生阅历里只喝过这一种酒,私以为全天下的酒都是这个味道。

    后来他倒是尝过许多各式各样的酒,浓香如泸州大曲,甘润如汾清,醇馥如西凤,奇怪的是,他依旧独爱竹叶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玉尽欢每唱一句,就喝一杯。

    唱来唱去,就这一句。

    沈墟听来听去,终于忍不住:“能不能唱点别的?”

    玉尽欢笑吟吟瞥向他:“不如你来唱?”

    沈墟沉默了,他不会。

    要论唱小曲儿,花姐姐首屈一指。

    既然想到花意浓,出于道义,沈墟决定还是得劝两句,就问:“为什么不给她赎身?”

    玉尽欢不懂他语焉不详说什么,从喉间懒洋洋地溢出一句:“嗯?”

    “我说花姐姐。”沈墟歪着脑袋想了想,斟酌着措辞,“烟花柳巷实非久居之所,你若已择定良人,还是应当为她多多考虑。”

    “良人?”玉尽欢长眸微眯,大致弄懂了他的意思,轻笑一声,“你说花意浓?”

    沈墟盯着他:“我师姐曾言,男人要从一而终,万勿左顾右盼,始乱终弃。”

    玉尽欢觑他一张小脸还挺认真,不禁哑然失笑:“怎么又冒出来一位师姐?怎么,她是你的意中人?”

    他老于世故,左弯右绕,把话题又不着痕迹地抛了回来,沈墟被酒精浸得透亮的眸子蓦地一黯。

    “师姐是师姐。”他小声嘀咕,面色显而易见白了几分。

    玉尽欢是个一点就透的妙人,瞧他脸色已猜到几分,抿一口酒,也道:“花意浓是花意浓。”

    沈墟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眼望酒杯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忽而问:“若有人害了你的亲人,你当如何?”

    玉尽欢扯一抹春风般的微笑,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杀。”

    江湖人自是快意恩仇。

    沈墟眼睫轻震,抬眼又问:“可此人也并非故意,只是失手错杀,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