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赴朝跌跌撞撞从那片桃林跑开,他心中是浑噩地,热的与冰的交织在一块,让他头脑昏沉、甚至兜兜拐拐,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难怪。

    难怪自己天生体虚,难怪阿妈最爱桃林,难怪从小时便听遍了那长白山上仙人的英姿......

    这桩桩件件,不过因为他非人也非妖......难怪他活不长久。

    他抱着臂,仍旧是多年前蜷缩在庙堂塑像下的姿势,仿佛多年来长大了,又似半点没长大。

    师尊......

    谢赴朝的惊慌失措因为穿插进这样一个词语,又变得脸热起来。

    昭华上仙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谢赴朝靠在墙边,咬着嘴唇细细地想。

    其实并未将话语听得完全,但昭华上仙既然将阿妈与阿爸的感情来类比,谢赴朝想,阿妈自然是极爱阿爸的,师尊呢,也是待他这样的想法吗?

    谢赴朝想的心也热,他猛地立了起来,正对上那一抹残艳的夕阳,笼着那扇窗。

    窗上,映着他发热的面庞。

    大概是有桃花妖的半边血脉,作为男子也面容清美,平日里常年病怏怏的苍白面色,如今透出一种将熟的桃粉,宛如薄薄抹了一层胭脂。

    谢赴朝不敢多看那样陌生的自己,掉头便要走,却不期然抬眼间撞进一柄纸伞。

    虚云站在小路尽头,定定望着他,半晌未说话。

    两人就像在悬崖的两侧般寂然。直到虚云踏出了步子,向他而来。

    纸伞撑到了他的头顶,雪花片片飘落在仙人的肩。偏偏在这凄寒的天气里,他音调又低又冷。

    “怎么跑这里来了?”

    谢赴朝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以为仙人要责怪,心虚地撇过发红的脸。臆想的对象现如今就站在面前,他只敢干巴巴地叫道,“师尊......”

    “若是觉得无趣,合该告知我。我便给你把门打开。”虚云说道,“只是你身子骨单薄,长白山风又厉害。下次别忘了带把伞。”

    谢赴朝不知怎么想的,出口便道,“师尊时时将我放在心上么?”

    话一出,他便意识到失言,把嘴抿的紧紧地,又把头扭回来期待地望着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