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秋叶飘落了一地的金黄,未央站在院子中央,她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走路还是有些疼,花雨蝶对于这方面的配药并不擅长。宫内太医的药大多也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她只能忍着。好在习武之人,本身愈合的速度会快一些。否则,这次也够她受的了。

    雨蝶还未回来,未央等了一会儿便在茉莉花树下坐着,今夜她拿了一坛梅花酿出来,明日便要去秋猎了,不知会遇到怎样的事情,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这梅花酿的酒味,醇厚甘甜,她想起之前第一次见夜龙辰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是那么看不惯他,觉得他吊儿郎当,风流成性,是个纨绔的公子,仗着自己是将军府的小王爷便目中无人。那个时候她还是寒冰,为了拿到无忧阁的消息,调戏了慕容雨,被他拦下,他挥剑向他,把他气得够呛,后来他帮他们赶走了刺客。结下了一起杀敌的情谊。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这些她都知道,不然他不会刻意放走他两次。

    后来他为她疗伤,甘愿替小鱼承受仗责,他徒手就解开了她做的机关小盒,他给了她得以在这宫里自由出入的令牌,他对她的恩情,她以身心交付。爱,没有先后,没有对错,那晚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夜风流的欢情,那初经人事的疼痛感不断的提醒她,她爱上他,便是一生一世一心人,若可以选择,她只愿做他一人的王妃。只是,为何,他会是尉迟莫煌的儿子?

    未央喝下杯中的酒,想要驱散心中的烦闷,却徒增了更多的酸涩。

    宫门打开,花雨蝶回来了。

    “主子。”花雨蝶一进门,便看到正在一人饮酒的未央,想必又是屏退了下人们,让他们早些休息去了。毕竟,明日出发去秋猎,大家都得早早起床准备。她依然是那样,即便不是在花满楼,也从来没有真正把这些下人当成低贱的奴婢来使唤。

    “回来了?”未央看着她,唤她过来。

    “怎么还不睡,入秋了,你不是怕冷吗?”花雨蝶见她依然穿着单薄的纱衣,不免轻声唠叨她。从来,他都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喝了口酒,暖和多了。”未央看她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以前她爱慕他,也是这样紧张她,如今依然还是这样,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觉得温暖的女子,像是家人一般。“事情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花雨蝶看向她,咬了咬唇“小王爷今日到花满楼来了。”说完,她细细的观察着未央的神色。她的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又舒展开,“哦?给你找了个好帮手吧。”

    她竟然都知道。花雨蝶不解,之前她说总会有人帮她看着花满楼,她还觉得疑惑,今日算是解了她的疑,只是,她怎么会知道,他一定会来?

    未央看她眉头深锁,笑了笑,“他迟早会知道,寒冰与花满楼的关系,他手里拿着我的半月霜花,便能号令整个花满楼的人。你们听命于他便是。”

    “你为何不担心他会带兵端了整个花满楼,毕竟,扫平整个花刹,可是大功一件。”花雨蝶不解的看着她。

    “因为他爱寒冰。他不会毁了她一手创造的一切。”未央看着天空,今夜没有月亮,它躲在厚重的云雾中。

    “主子……”花雨蝶心中更是不解“若是他爱你,为何看不出来你们是同一个人?”终于问出这句憋在心里的话,花雨蝶算是轻松了。可是未央,却沉重了起来,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他从未怀疑过,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问过你吗?我和寒冰为何这么像?”未央看向她,神情有些淡漠。

    “问了。我只说你们是姐妹。”未央笑了笑,有慕容家的两姐妹做样子,说寒冰和她是亲姐妹,也算是说得过去。花雨蝶,聪明了许多。

    “这样不是很好,好过他要接受,我就要嫁给尉迟凌幽的无奈。”未央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酒为何越喝越觉苦涩?

    “主子,我们真的要接受这一切吗?为了复仇?”花雨蝶看着未央,她怎会不知她心中有多苦,分明自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嫁给仇人的儿子,然后呢?如何有机会手刃仇人?那可是轩辕城的王啊。主子这样做,伤人伤己,有用吗?

    “如果,看到自己的儿子兄弟相残,自己守护的百姓生灵涂炭,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漠北皇会不会生不如死?”未央看向花雨蝶。她晶莹剔透的双眼通红,所有的恨,苦,怨,都在这双眼中尽现,她要做的,便是让尉迟莫煌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他也体会一下,失去至亲之人,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而无能为力的痛苦。而尉迟凌幽和夜龙辰,不过只是她复仇路上的棋子,仅此而已。

    花雨蝶看着这样的未央,仿佛突然明白了她做这一切的意义。只是,用她一生的幸福做交换,值得吗?她明明已经爱上了夜龙辰,如何能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