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凛姝满脸母爱地守着裴玟锦细嚼慢咽,横披窗外窜进来一股激烈的凉风,莹白的月盘发出清冷的光辉。

    她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已是深夜。

    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在书桌上趴得不省人事了。

    但现在不一样,没有熟悉的靠背椅和练习本,入目的是黑漆漆的墙面和一览无余的地砖。

    为了防止他们翻窗逃跑。小黑屋里只有干草,连一块像样的木板都没有。

    温凛姝试探性地在干草上坐下来,软软塌塌的,睡不好会陷下去,而且蚱蜢蚂蚁肆意,睡一晚上估计身上都是虱子。

    现在该轮到她接受不了了。

    “困了就睡吧。”裴玟锦状似没看到她石化的肢体,还十分好心地多给了她一捆干草,见温凛姝寸步未行,仰着头凝视她,“不睡觉会生病的。”

    用的是温凛姝劝他吃饼的措辞,若不是看他满脸真诚,光听这茶里茶气的语言,还以为他是故意蓄机报复。

    “我不困,你们睡吧。”这话一脱口,温凛姝便觉得熟悉,好像刚刚有人说过。

    她摆摆手,又隔空坐了个原地踏步的动作,好像真的很有活力,但立马又打了个哈欠,下眼皮不住地压着下眼皮。

    裴玟锦嘴角弯起,接着话峰一转,抛出一个重头炸弹:“姐姐是嫌我脏,不肯和我一起睡吗?”

    “没有!”温凛姝一口否定,并不想破坏了自己在攻略目标心中完美无私的形象。

    她心一横,圆溜的臀部跌坐在地上,稚嫩的小手在干草上拍了拍,口是心非地赞叹道,“这草席不错,不错呀。”

    “嗯。”裴玟锦笑得灿烂。

    没过多久夜风习习,温凛姝辗转难眠,终究还是膈应的慌。

    等到身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她偷摸起床,摆了个打坐入定的姿势,双手抱胸,头一歪,就这么凑合了一晚上。

    也许是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温凛姝脑子里充斥着离奇诡谲的梦境,一会儿是尖叫挣扎的孩童,一会儿是面容狼亢的妇女。

    地上被扔了一整块人皮,浓稠的血浆顺着地缝,逐渐铺满整个眼帘。

    她感觉到自己在卖力奔跑,冷汗和热量毫不排斥地堆积在额角,嘴巴喘着粗气。

    身后仿若有匹野兽,亦步亦趋地追赶着她。

    温凛姝回头,又是那张脸——褶皱丛生,粗糙堪比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