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国丧青萝巷里一半的字号都悄悄关了门,唯有几处有清倌招牌的还开着,只是不敢喧闹。

    殿试一过,这些字号又热闹起来,其中由属清字号为甚。

    裴松看着满屋觥筹交错却不饮杯,只是呆呆望着窗外寂月皎皎,流水汤汤。

    这里的饭菜不比外头酒楼,可胜在环境雅致,又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清倌作陪,行的是雅事。

    赵孟星一番应酬后见他兴致阑珊,还以为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有包袱的缘故:“延之,雅兰姑娘方才对诗对得极妙,你听到了吗?”

    “未曾。”裴松从他手中抽出酒杯扣在桌上,“你醉了,莫要再喝了。”

    赵孟星摆了摆手:“我怎么可能醉,我就是高兴啊。”

    他挨着裴松坐下,一同抬眼望着明月,忽而语气一沉:“延之,你想家吗?”

    出来已有五个多月,也不知家中都发生了什么,父母亲友他们都身体康健吗……还有家中的花花草草,一定长得很美吧?

    裴松轻轻点头。

    赵孟星扯起嘴角一笑:“唉,这次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告别,还和大哥闹得不愉快……”

    他断断续续倒了许多苦水,裴松便默默听着不时附和几声。

    忠孝两难全。

    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屋内清倌一个换了一个,一会儿从二楼下来一位少女,看年纪大概十五六岁。用一把小扇半遮着脸,露出一双灵媚的丹凤眼,她身穿湖蓝色丝绸套裙,行为举止中看的出是照大家闺秀培养的。

    虽然她眸中写满慌乱,可依旧遵守礼数斯条慢理进入屋内:“公子们恕罪,敢问哪位是聂凡聂公子……”

    聂凡正喝着小酒,见有小美女点自己的名霎时间眼睛一亮。他喝得摇摇晃晃站起身:“正是在下!”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那少女便被从天而降一只手倒折了过来扣在身后,疼得“哎呦呦”直叫:“谁啊!谁敢!”

    “聂凡?”他身后亮出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那人又将他的手向下反扣了些,“就是你教唆那些阿猫阿狗来骚扰人家姑娘的?”

    那少女眸中的慌乱全然褪去,甚至闪过几丝狡黠。

    聂凡酒气上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身后那人说的是什么事:“什么阿猫阿狗!你谁啊!”

    赵孟星转过头来看个热闹,可一见到那张脸便从座子上跳起来:“陈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