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游是个好奇宝宝。看了全过程,一瞬间好像施了法术,整个局面都颠覆翻转了,让他好奇心不降反升。

    “小子,你是如何让这些纨绔那么轻易就听信你的话?他们怎么就会按照你设定的路子帮你赶走那些人?江清馆不会真的提前抢了名额吧?你就不怕皇甫高鸣和你对抗到底?”

    甄风把徐游带到楼上,连忙披了身衣衫,朝着窗外打了个大拇指的手势,才回应道:“徐先生,人家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整件事的起因并非紫蝶私逃那么简单,而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不就是想让望江楼揽上私藏官姬的罪名,然后跟大将军府和江清馆结下梁子么。”

    “你是说,你是被害的?那刚才江清馆抢名额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的局做得很到位,紫蝶小娘子是无意中被当枪使,她被发现后也是后怕不已,毕竟私逃的罪名不小。所以了,紫蝶为了洗脱罪名,就配合一下下,给这些纨绔子弟们来一场饥饿的力量。”

    徐游听明白了,所谓“饥饿的力量”就是激发起这些纨绔子弟内心的欲望、不满、激愤,而这股力量恰恰是算计甄风的人忽略了的。借着这股力量,甄风不仅解除了自己的危机,还替紫蝶小姐解除了私逃的嫌疑,因为人家是来买酒的,而且皇甫公子当着这么多世家子弟的面说了,他家就没打算收了紫蝶小姐。

    “在这种力量的推动下,皇甫公子本身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性格,学生还是知晓一二,所以他做出妥协的选择也是极有可能的。”

    甄风解释一半,马丁、张确上楼来了,来的时候马丁还有点一瘸一拐。甄风把紫蝶也叫了出来,她一直在这里,刚才甄风所说的内幕同时也是说给她听的。

    “先生,人群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如果有人在人们失去理智的时候引导,比如拉仇恨、殴打谁、找谁茬,群情激愤、万众一心在所难免。你看,一直在人群里引导愤怒的人就在你眼前了。”

    马丁没有看向徐游,在他眼里就是个老头罢了,他朝着紫蝶挺直了胸膛,仿佛在跟紫蝶邀功,他带着伤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紫蝶。

    只有紫蝶神色黯然,并未理会。她不笨,本来以为是自己私逃又被发现犯了罪,还连累善良的人,结果发现,自己是别人布局陷害甄风甚至包括自己的工具而已,何妈妈、白鹃姐儿她们一直都对自己很好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徐游把这一切都想明白了,不禁心里感慨:竟然有人对人心的应用如此擅长,假如放在朝廷,或者放在军队里,他的政敌或者其他国家的敌人会是甚么下场?

    “小子,其实老夫这回是过来再拿些酒食的,家里人多呀,你这望江楼又不赶紧卖,老夫只好舔着脸来了。”

    “先生说的哪里话,你能喜欢那是我们望江楼的荣幸,学生感激都来不及了。”

    徐游此时跟中午完全相反,并不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来会尴尬,甚至自嘲地说着要来蹭饭,而且是带回家。

    这对话听在马丁耳朵里,很是不屑一顾,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那些酒食他们小分量地尝试过,简直是毕生难忘。张确稍微好点,读书人不谈铜臭,掌柜的以“学生”自谦,那就是两位读书人之间的交情。

    其实他们两人是借着拿酒食表态。徐游说的是:既然用不着老夫帮忙,那老夫就是过来吃饭的,你不用往心里去,多给我点酒食就行了。甄风回应的是:先生你能这时候来,说明你欣赏学生,仅凭这点,学生就感激不尽了。

    看着徐游吩咐人拎着重重的两提餐盒离开的背影,马丁用鼻子“哼”了口气,嘴上囔囔道:“老不修,恬不知耻。”

    甄风笑道:“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马丁,看在刚才老先生的面上,今晚给你加餐,一只叫花鸡。其他人也都加餐。”

    马丁一想到好吃到能把舌头吃进去的肉,开心地笑了,不过他偷偷问道:“掌柜的,为甚么是看在老头面上,而不是因为我出了力?”

    “你确实出了好多力,不过你找紫蝶去,别找我们。”甄风哈哈大笑,旁边的张确看了一眼马丁,连忙闭上嘴,免得控制不住自己笑得太大声。

    杠杆一头翘起来总有另一头压下去,既然有人赢了,就会有人输了,这件事是个简单的博弈。柳妈妈并不难过,他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甄风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的布局付出是值得的,否则随便让夏小娘去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