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岿然现在年纪尚幼,还没有入朝为官,应该不至于跟卢平远结仇,刚才谢岿然唤这油腻公子为卢忒,明芙鱼前几日正好听明伯庸提起过这个人物,据说卢忒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毛还没长全,已经是青楼里的常客,前几日还在大街上调戏了一位民女,明伯庸听闻此事,回家后忍不住唾骂卢忒的荒唐。

    卢忒身后还跟着几位公子,年纪都不大,锦衣华服,眉目间透着骄纵,一眼望去就是一群小屁孩,就数卢忒年纪最大。

    一位眉眼稚嫩的小公子落后一些,才走上楼来,看到谢岿然顿时眼睛一亮,跑了过来,“大哥,你怎么在这?”

    不等谢岿然回答,他又回过头去,兴奋喊道:“二哥!大哥在这!”

    谢岿然的弟弟?明芙鱼好奇地抬眸看了过去,面前的小公子眉目清秀,虎头虎脑的,透着一股机灵劲,看样子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他所喊的‘二哥’才上楼来,穿着一身湛蓝锦衣,跟谢岿然年纪相仿,顶多差了一岁,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举止处处透着稳重,一派儒雅有礼的模样。

    谢岿然唇边露出笑意,却挑眉问:“这个时间你们不是应该在书塾么,怎么会跟卢公子在一起?”

    谢临安走过来,对谢岿然抬手作了一揖,举止规矩,神色却不像谢兰川那样惊喜和热络,他眉眼淡淡,语气也有些浅淡,“大哥,我与三弟从书院里出来,正好遇上卢公子,卢公子说今日是他的生辰,邀请我等前来庆贺,我与三弟便过来了。”

    他们与卢家平时没有什么交集,也听闻过卢忒的名声,本不想与卢忒深交,只是今日正好撞上了,大家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既然卢忒盛情邀请,他们总不能不给面子,所以便来了。

    谢兰川站在旁边,谢临安每说一句,他便点一下头,目光澄亮的看着谢岿然,很是欣喜的模样。

    谢岿然抬眸看向卢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原来今日是卢公子的生辰。”

    他坐着没动,一副本少爷知道了,但本少爷没有丝毫想要祝贺的心思的坦然模样,让卢忒看了就忍不住来气。

    幼时,他跟谢岿然在同一位教书先生那里上课,两人年纪相仿,家里都位高权重,难免被放在一起比较。

    偏偏他资质平平,谢岿然却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

    他刚把字认个差不多的时候,谢岿然已经能背诵诗文了,他刚学会写字的时候,谢岿然已经笔走龙蛇,写得一手好字,他刚勉强做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谢岿然的文章已经名扬长安了。

    对比之下,他便成了一无是处的草包,为此他被父亲训斥了不少回,心里的怨怼与日俱增,看谢岿然愈发的不顺眼。

    卢忒越想越气,新仇旧恨都想了起来,不由神色晦暗,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开了口。

    “岿然,前几日我去国公府怎么没有看到你?你我毕竟同窗一场,我当时还想找你叙叙旧来着。”卢忒哼笑一声,一拍脑袋,露出一副恍然之色,不阴不阳道:“瞧我这记性,倒是差点忘了,我听说你已经从国公府里‘搬’出去了?”

    他着重压低了‘搬’这个字,说完之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身后跟着几位以他为首的公子们,闻言立即明白过来,他们犹豫片刻,三言两语地配合起来。

    国公府虽然尊贵,但丞相正值盛年,权力在握,这些长安城里长大的公子们虽然还未涉足官场,但自小耳濡目染,最是知道什么是权衡利弊,他们的父亲都在丞相手底下做事,自然想要讨好卢忒,又知道谢岿然最近搬出了谢家,不由猜测谢岿然可能是被谢家厌弃了,失去了依靠,自然话里话外帮着卢忒说话。

    “我听说国公夫人前段日子病了,卧床不起了好一段日子,好像正是世子生辰那几天,当时有一位得道高僧路过国公府,进去讨了碗水喝,然后谢公子就搬出去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位高僧进去之后,见国公府上下心善,听闻国公夫人病重后为表感谢,便自己做主给国公夫人批算了一挂,最后的批算结果……”

    说话的公子欲言又止地看着谢岿然一眼,眼中含了几分嘲讽,故意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