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眼神带着点嫌弃的收回目光,抖了抖身上的纳衣,站起身道:“雨一直下个不停,山路难行,天眼瞅着就要黑了,世子殿下和明姑娘今夜就在寺里休息吧,我已命人将竹屋扫拭干净,你们明日早些下山,应当能赶上起行。”

    谢岿然抬眼看向雨雾蒙蒙的山间,轻轻点了点头,余晖映晚,茶盏里的茶水早已凉透,屋檐上滴落的雨水却没有停下的迹象,天色昏沉,山间多雾,夜黑后容易迷路,确实不能冒险下山,只能在寺中住下。

    玄冥急着回禅房去看谢岿然给他带来的那本经书,没有多留,交待清楚之后,便撑着一把油纸伞去了禅房,沿途万分小心的护着怀里的经书,就像在护着什么宝贝一样。

    谢岿然和明芙鱼在这里又坐了一会儿,待天光渐暗,暮色渐浓,确定在这里看不到夕阳落日,谢岿然才懒洋洋的站起来,撑了一把浅绿的油纸伞,对明芙鱼伸出手。

    明芙鱼坐起身,走到他身旁。

    他垂眸看了看明芙鱼脚上干干净净的绣鞋,绣鞋上绣着两条小锦鲤,精致可爱,如果弄脏就可惜了。

    谢岿然收回伸出去的手,弯腰再次把明芙鱼背到了背上。

    明芙鱼熟门熟路地抱住谢岿然的脖颈,谢岿然脖颈纤细,背却宽阔,明芙鱼趴在上面,又闻到了刚才清新的冷香,不自觉微微扬唇,弯了眉眼。

    谢岿然把伞往后挪了挪,一路上明芙鱼稳稳的靠在谢岿然的背上,一点都没有被雨淋到,倒是谢岿然挡在前面,风雨交加,胸前衣襟湿了大半。

    谢岿然出乎明芙鱼的预料,没有带着她在寺庙里住下,而是一路走到半山腰,来到一处竹屋前。

    竹屋坐落于僻静处,环境清幽,门前种着几棵山花,步上楼梯,走进竹屋屋内,屋里摆设整齐,有床有桌,竟然还有笔墨纸砚,一应物品俱全。

    谢岿然拿了件换洗衣服走到屏风后面,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走出来就看到明芙鱼站在屋子中央,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眸明亮,充满了好奇。

    谢岿然似乎看出了明芙鱼的疑问,一边用巾帕擦着头,一边走过来解释道:“这是我的屋子,我以前不愿意待在府中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躲清静,夏天的时候尤为喜欢过来,这里竹林荫蔽,夏日凉风阵阵,很是清凉,而且浮图寺做斋菜的和尚手艺了得,做的青菜爽口味美,夏天燥热不喜欢用饭的时候也能用上两碗。”

    明芙鱼露出嘴馋的模样,引得谢岿然发笑,拍了拍她的头道:“等会你就能尝到了。”

    明芙鱼看着他的笑脸,没有问谢岿然为何不喜欢在自家府里多待,而是已经自动自发的在脑海里脑补出了一个不受父母待见的小可怜形象。

    哎,果然大奸臣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分明是长久以来的心理扭曲和阴暗造成的!

    如果能多给大奸臣一些温暖,大奸臣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大奸臣了?

    明芙鱼试着扬起嘴角,对谢岿然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看起来格外乖巧可爱。

    谢岿然微怔了一下,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想不通小烦人精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乖顺。

    他不知道自己在小烦人精心中已经成了一个悲催的可怜大奸臣,还以为明芙鱼良心发现,终于意识到他的好了。

    夜里,玄冥让小和尚送来饭菜,食盒里放着四菜一汤,有滑菇豆腐、玉米松子、三鲜六耳、素炒金玉三丝,还有一道新鲜的竹笋汤,配着糙米饭,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另一层食盒里放着水果,可见玄冥知道谢岿然喜欢吃这里的斋菜,准备的极为用心,还给明芙鱼准备了一副木勺,细心又周到。

    明芙鱼屈膝坐在蒲团上,端起碗尝了一口,糙米饭不比家里的白米细滑,她有点吃不惯,轻轻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