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看得啧啧称奇,堂堂丞相府的公子竟然在这里洗马,又不是没有马夫,何至于让一位公子亲自来洗马,不过高门大户总有些秘辛腌臜事,轮不到他们来管,他们看了两眼就没再看,回去继续把守了。

    明芙鱼躲在暗处,无聊地看着卢青玉,这个卢青玉当真是有些凄惨,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前段时间刚被卢忒推下水,今天又被卢忒派来洗马,堂堂丞相的儿子,这日子过的还不如她这个商贾之女。

    卢青玉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面色平静,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怨怼,洗马的时候还极为认真,不时摸一摸马鬓,给马儿喂些草,不一会功夫卢忒的马就亲近的蹭着他的手心,倒像他的马一样。

    明芙鱼呆在角落里,再没等到其他人来,倒是看着卢青玉认认真真地将马清洗干净了,这个卢青玉连偷懒都不会,一直认认真真的干着活,几次咳嗽也没有停下来。

    马被清洗过后,鬃毛在阳光下看起来光滑又顺畅,棕色的马威武地甩着马尾,看起来威风凛凛,四条腿强壮而有力,肚子底下的位置都有一个黑色的斑点,不知道卢忒又是从哪里弄来这样一匹好马。

    明芙鱼站在墙角的木架旁,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卢青玉这个病秧子刷完马之后明显累到了,脸色比刚才更白,白得像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

    他站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马儿亲昵的过来蹭了蹭他,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不知道什么东西喂到马儿嘴边,马儿已经跟他熟悉起来,毫不犹豫地低头舔着他的手心,将东西吃了下去。

    卢青玉含笑摸了摸马背,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笑容极淡,好像还未到眼底便散了。

    明芙鱼又打了一个哈欠,在她站的方位看不清卢青玉给那匹马吃了什么,不过从那匹马不断摇晃的马尾来看,应该是吃了好吃的。

    明芙鱼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卢青玉当真奇怪,卢忒让他来洗马,他不但没有丝毫怨怼,反而跟卢忒的马相处得很愉快,也不知是从小被卢忒撮磨了性子,还是从出生就是个软脾气。

    明芙鱼想入非非,没看到卢青玉放下木桶,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被卢青玉看了个正着。

    卢青玉神色微微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淡定,他伸手越过她的头顶,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巾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他一边擦着手,一边低下头看着她,墙角的阴影落在他的面上,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目光里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审视。

    明芙鱼僵在原地,看着卢青玉乌黑的瞳孔,后背微微发凉,不知道为什么,卢青玉明明看起来温良无害,她却倏然感觉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她微微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嗫嚅道:“哥哥,这是哪里,阿鱼迷路了。”

    卢青玉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气氛诡异的安静着,马儿在原地撂了撂前蹄,卢青玉把手一点点擦干净,将巾帕放回了木架上。

    他低头看着明芙鱼,扬起一道温和微笑,伸出手道:“你叫阿鱼?哥哥带你出去。”

    明芙鱼微微抬眸,卢青玉的手心跟他的脸一样苍白,明芙鱼犹豫了一瞬,轻轻将手放上去,软糯道:“谢谢哥哥。”

    明明烈日当空,卢青玉的手心却很凉,像在冰水里泡过一般,明芙鱼强忍着想要把手收回来的冲动,跟着卢青玉往外面走。

    她跟在卢青玉身侧,微风袭来,她能闻到卢青玉身上的药香味,有些苦,但并不难闻。

    卢青玉一边走一边问:“阿鱼是跟谁一起来的?”

    明芙鱼警惕抬眸,不动声色道:“阿鱼是跟世子哥哥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