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就去你家帮你把家人接回来。不过计划有点变,你先听听啊,我是这么打算的。你说你家那个村子是匠户营是吧?也就是说里面住的全是工匠和他们的家属,是这个意思吧?”洪涛带着几个人进了新的舰长室,这里比广州号可有要大了不少,能摆一圈三人土沙发,还不带拥挤的,而且还是里外屋,还有个单独的小卧室在后面。

    “对,都是匠户,主要是给登州水师干活儿的,有木匠、铁匠、漆匠、绳匠,哦,还有做弓弩的!”孔沛一听说这次要去接他的家人,就算再沉稳的人,也禁不住露出了笑脸,使劲的点着头。

    “那就好,我不光要把你的家人接出来,还想把整村子人都带走,你觉得有没有难度?”洪涛点了点头,孔沛说得很对,这些情况自己之前就找他那几个一起被俘的同乡问过了,出入不大,应该是实话。

    “啊!都带走……先生您是要抢夺人口?”不愧是军官啊,洪涛刚开了个头,孔沛就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不是抢夺人口,是接他们回家!那些都是我大宋子民,不幸陷落于敌手,朝廷苦于没有办法接他们回来,现在洪先生有这个办法了,自然要去接他们,我大宋才是他们的家园!”文南抢先回答了孔沛的问题,并且从道义上把洪涛抢人口的事实美化了一番,说得义正言辞,他就善于干这种活儿。

    这件事儿事先文南也是知道的,洪涛还特意找他咨询过,如果自己抢的人太多,能不能中途放到大宋港口去一些。文南对洪涛这个设想是大加赞赏,甚至比办马场还支持。在他看来,北边那些汉人也都是大宋子民,如果能把他们都接回来,功德无量啊。为此他还特意请缨,要跟着洪涛一起上岸去说服那些汉人别害怕、别反抗,赶紧跟着王师一起走吧!可惜洪涛告诉他,自己不上岸。这件事儿由水手们干了,自己唯一能给予他们的支援就是二十匹马,让他们骑着去。如果有什么意外,就骑着跑回来,安全第一。

    为此文南还开导了洪涛半天。说什么成大事者就不能老缩在后面,有时候冒点风险也得站出来振臂高呼,这样才能赢得更多人心,只需要喊几句口号,比平时你好吃好喝照顾他们一年都管用。洪涛对文南说的这些东西认可,但坚决不想去做。刘备摔孩子那种事儿是枭雄干的,自己不是枭雄,也不想当枭雄,犯不着去冒那个风险。冒险有厚利,这个道理自己明白。但是自己不冒险也有厚利,为啥非去冒险呢?那些枭雄全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大无畏精神去做的,自己不成功就不成功了,留得青山在,这次不成功,过些日子再来就是了。

    至于是否能让孔沛这样的人对自己忠心耿耿,洪涛更不考虑了。他们乐意忠心,自己对得起他们,他们不乐意忠心,也搅合不了几年。等学校里那些孩子成长起来之后。现在这些舰长全得换,洪涛从来不把自己的安危、得失放在别人忠心与否上,那玩意太不靠谱了,还不如直接用利益交换牢靠呢。

    “……先生。这件事儿有点小麻烦,在匠户营的旁边,就有登州水师的守军营寨,说不定还有蒙古人,路上还有关卡。如果我们去的人少了,恐怕在陆地上无法与之相抗衡。如果我们去的人多了,马匹又不够。从海边到匠户营,最近也要三十里路,不算妇幼也要奔走两个时辰啊,被马队追上只有死路一条。”孔沛没搭理文南,他从没见过大宋啥样,自然对大宋也没什么感情,说起来可能还有怨言呢。不过他为人比较成熟,不去和文南斗嘴,而是把具体困难说了出来,让洪涛自己定夺。

    “那你说我要是在晚上强攻登州水寨,那些营寨的兵力会不会就顾不上匠户营了?”洪涛在这方面也做了准备,他打算声东击西。登州港和这个匠户营还有十多里的距离,如果自己闹出点大动静来,附近的守军说不定就都被自己吸引了过去了,再派水手骑马上岸抢人,阻力就会小很多。

    “先生要强攻登州……哦,属下明白了,是围魏救赵之计!这样的话,应该就容易多了,只要能顺利通过关卡就能抵达海边。”孔沛听懂了洪涛的意思,并且肯定了这样做的效果。

    “你所说的关卡是城墙还是城门?”洪涛以前倒是没考虑过关卡的事情,如果是城墙或者城门,那就有难度了。

    “只是在大路边设置的兵卒,多则三四十,少则十多人,日夜巡查,不让不相关的人混入军营附近。一路上应该有三处吧,相隔六七里,我的同乡知道位置。”孔沛苦于没有地图可以给洪涛详细画出来,这两年他用海图用惯了,总觉得那样更清晰。

    “这就好办了,咱们的水手都有手弩,每人配四把,就算碰上守军,弩箭也够用了。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定要把关卡的人杀光,不能留活口!麦提尼,去叫朗崖进来,我得叮嘱叮嘱他,能偷袭就不强攻,要杀就全杀死。”洪涛一听说只是路边的岗哨,又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想起一件事,吩咐麦提尼出去喊人。

    “先生,那些守军也都是汉人,有不少还是当地人,能不能……”孔沛一听说要杀光路上的关卡,有点不忍。

    “老孔啊,不是我心狠,如果不把他们杀光,村子里的人怎么带出来?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跑去告诉蒙古人?谁敢保证他们不大喊大叫?你如果敢保证,用你家人和你那几位同乡家人的性命保证,我就一个都不杀!你敢吗?”洪涛翻了翻眼皮,他很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装好人,最终把屎盆子都扣自己脑袋上。

    “属下不敢……”孔沛让洪涛说得没了脾气,因为洪涛说的对,那些守军虽然都是汉人,可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根本不知道大宋朝是啥,更没在大宋朝生活过哪怕一天。谁会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汉人,就乖乖扔下武器服了?

    “记住啊,你和文郎中不一样,他是耍笔杆子和嘴皮子的,可以悲天悯人,但你不成!凡事先别感情用事,因为你手下有几十个和你朝夕相处的兄弟呢,你一旦脑子歪了,他们的命有可能就没了。如果金国皇帝在一边,你的瞭望手在另一边,你只能救一个人,你救哪个?”洪涛凡是遇到这种情况,就会借机敲打敲打自己身边这些人,他们的思维模式固定了,很多观念转变不过来,要时不时的刺激刺激,才能让他们记住。

    “救我的瞭望手!”这次孔沛没犹豫,立刻给出了答案。

    “那好,光说没用,我等着看你的行动!你先回舰上吧,过了38度线再来我船上集合议事。”洪涛并没欣慰,说谁都会说,做起来就不见得都能做。

    金河号别看船体比海波级的快速巡洋舰要大好几圈,但它的航速却要高于体型更小的海波级,同样的五级侧后风,金河号全帆可以跑出12节的极端速度,海波级那四艘船却只有10节。到了顶风的时候,金河号依旧能保持6、7节航速,海波级还是追不上。这就是帆具和船型不同所造成的差异,可是这两节速度所带来的弊端也很明显,船上晕船的人增多了,不光是文南、麦提尼、慈禧这样的非专业人士晕船,有些训练有素的水手也出现了晕船的现象。

    原因只有一个,金河号由于船体更细长、船底更尖锐、吃水更深,抗摆性下降了、稳定性却加强了。这句话听着有点矛盾,怎么抗摆性下降了,稳定性就加强了呢?其实很好理解,就是船体的左右摆动幅度加大了,但是由于船型的缘故,船体扶正速度却加快,等于是晃动的频率加快、幅度却减小了。这种船型越遇到高海况就越稳定,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大洋战舰,风平浪静的浅海反倒不太适用。因为就算一点风都没有,它也会因为船体形状的缘故,自己左右摇晃着玩,反倒没有纯u型船底的海波级舰船稳当,可到了深海,它还是这种表现,又比u型船底的海波级抗浪了。另外它的吃水深度太大,达到了六米多快七米的样子,再想去海边转悠就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