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指责,或说教,或鄙夷的话语,都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沈错的耳中,沈错却没什么感觉,在盖头的遮掩下,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若不是现在摘盖头有些不太好,她甚至还想把盖头掀了亲眼欣赏一下他们的这场戏。

    这剧情里也没介绍过施礼的家庭,只知道他是施家的掌权人,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反驳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阶段的施礼,竟然还没完全把施家控制住,居然还有能出来蹦跶给他添堵的。

    不过,这个演戏上瘾的老婆子口里的夫人,不会是施礼的妈吧?

    唔,那现在看来,要么就是他妈是个“给你两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恶婆婆,要么,她就是施礼的后妈,反正不管是哪一种,看来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无趣了。

    穿越人士必定会遇到的宅斗啊,想想还真是......有点小兴奋呢!

    沈错的兴奋,施礼莫名就感受到了,淡淡的瞥了眼老泪纵横,痛心疾首的桂嬷嬷,没出声,又垂下眸子,百无聊赖的玩起了手上握着的红绸。

    虽然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但,他还是挺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的。

    而桂嬷嬷的表演还没结束,沈错不说话,施礼也不打断她,这给了她自信,哭也哭不出什么眼泪,周围的人也已经被她煽动得差不多了,于是衣袖一收,又摆出一张哀苦的脸,开始为她的演讲做总结:“姑娘便当作是为了公子,去一去这晦气吧,公子真的不能有事啊!”

    她都已经说完许久,沈错却依旧没出声,她不说话,施礼也就不说话,若不是一开始,他们两人都出过声,被人都要以为他们俩是哑巴了!

    而没人接话搭茬,周围人的声音也随着两人的沉静逐渐安静了下来,而桂嬷嬷此时还是维持着一副语重心长,满脸祈求等着沈错接茬的模样。

    随着安静得时间越长,她脸上的表情便越发的挂不住,眼里本就只是挤出来的几滴眼泪,没有后续的眼泪的滋润,慢慢开始干涸,这让她收起表演也不是,继续也不是,气氛开始变得尴尬。

    沈错被盖头遮住了视线,看不见她的样子,施礼却是把她滑稽的模样看了个清楚明白,险些要笑出声。

    这个桂嬷嬷确实是施夫人身边的老人,在施夫人还未嫁到施家时,她就已经是施夫人的嬷嬷,可惜,大概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施夫人是个蠢的,这个老奴才也不聪明,偏偏两人又都虚伪好面子得很。

    若非这对愚蠢至极的主仆,能在他枯燥的日子里,为他带来几个笑话解闷,他早就把她们收拾了。

    而沈错,也终于从走神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恢复了安静,想来是那个拦路狗停止叫唤了,那么,接下来就该她上场表演了。

    清了清喉咙,往前一步,轻嗤了一声:“原来是夫人身边的嬷嬷,方才本夫人还以为,您才是施夫人呢,若不然,怎的敢如此与施礼说话?”

    全然没回应她给她扣的那些帽子,只轻飘飘的,又把话头掰到了最初的时候,点醒了那些义愤填膺,随波逐流的路人,也让还尴尬在原地的桂嬷嬷脑子一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再说什么。

    她看不见,只能用听到的动静来猜测周围的情况,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沈错又偏了偏头,轻轻拉了一下手上的红绸:“施礼,你也没跟我说,你们家的规矩,是下人可以骑在主子头上,不敬主子,说教主子啊!”

    感受到红绸上传来的拉力,施礼顺从的往前走了两步,抬手为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了的盖头,似是忍不住,把头侧向了门外,掩唇咳嗽了两声,顺着她的话,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眸中的光芒暗了下去,周身都环绕了一层落寞的气息,那单薄的身姿,在桂嬷嬷丰腴的体态对比下,格外凄凉。

    “抱歉,是我身子不争气,无法......”说着,突然一顿,眼神有些慌乱的看了眼门外看热闹的众人,忽的抿起了唇,脸色愈发黯淡,似有难言之隐,无法宣之于口,又咳了两声,微微叹气,苦笑一声,看向沈错的眼里,充满了心疼与愧疚:“是我连累你了。”

    他那突然停顿,未说完的话,惹得众人想入非非,又看他分明就是敢怒不敢言,无可奈何的模样,很难让人不去想,他在施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且他身子本就消瘦,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如今一露出这等难过的表情,别人还没怎么样,倒是围观的一些女性先开始心疼了,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帮着说教沈错的人,此时纷纷调转了矛头,看着那个这么久了,也没能挤出一滴眼泪的桂嬷嬷,流露出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