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的正门和侧门都被封了,靠近含光殿这边却因为早就荒芜下来反倒没有设置路障,此时已经过了午时,秦莞带着燕绥心底颇有几分不安,如果是旁人看到他二人往这边来,必定会有所怀疑。

    秦莞略一沉吟,只敢在远处往含光殿的方向张望,“那便是含光殿?”

    燕绥点头“嗯”了一声,秦莞想了片刻,又看了看西边方向,案发的那日宫中正举行宫宴,皇后等人分明都到了,便是燕绥也提前被嬷嬷们带过去了,为何瑾妃却没有一同前去,反而一个人往含光殿来了?

    秦莞大概看清了永宁宫的布局,立刻带着燕绥离开了永宁宫周围,二人走到了临近御花园的一处水榭之地,确定四下无人,秦莞方才低声问道,“殿下,可否说说那日为何瑾妃娘娘没有和你同去宫宴?”

    燕绥略想了想道,“母妃那日本来要同去的,可是走到半路,母妃忽然觉得有些冷,就让嬷嬷和其他人先带着我过去,然后自己带着人回了宫,我到了宫宴上有些害怕,等了一会儿母妃没来,便自己跑出了锦绣殿的门,嬷嬷跟着追了出来……等回到永宁宫的时候,却见母妃身边的人都守在正殿,问母妃的侍婢,那侍婢说母妃独自去了含光殿,却不让他们跟随,他们害怕母妃,我却不怕,所以我一个人去含光殿找母妃,却没想到……”

    秦莞紧握着燕绥的手,“好了,殿下不用想了,殿下告诉我,瑾妃娘娘每日在含光殿待的时间多吗?你此前说过瑾妃娘娘那段世间总是十分害怕,你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吗?”

    燕绥面色严肃道,“最开始……不算多,可是出事之前,母妃在含光殿的时候多。”

    说着燕绥望着秦莞,表明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母妃经常不让大家进含光殿……”

    秦莞眉头一皱,“她有说为了什么吗?”

    燕绥摇头,“没有,母妃那阵子在看书,看了很多书,还有画……她最喜欢和父皇一起画画,父皇若是到了永宁宫,她就会和父皇一起作画,还有父皇一起刻印……”

    秦莞听着燕绥断断续续的话,心底忽然闪过一道微光,好似有什么正在迷雾尽头等着她,可她总是还差那么一点才能够得着,作画,刻印,这些文人风雅的东西,的确是瑾妃娘娘会做的,皇上当初喜欢她,也是因为如此,似乎也没有十分奇怪的地方,秦莞想了半晌,皱眉道,“殿下有觉得哪里奇怪吗?”

    燕绥摇了摇头,面上一片迷茫之色,他当时年纪更小,自然没觉得哪里奇怪。

    见秦莞面色严肃也不说话,燕绥便自顾自的回忆起从前的事来,“那时候,父皇对母妃很好的,宫里人对我也十分好,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直起腰说话,母妃喜欢什么,父皇便给母妃什么,母妃喜欢书画,父皇便将内府很贵重的书画拿出来给母妃品鉴,还有好多礼物贡品,也都被父皇送到了永宁宫来,母妃……母妃本来都要打算教我作画了,可她忽然改了主意,那个时候我已经会写千字文前面几篇的字了,母妃也不教我了……”

    那个时候的燕绥还不到五岁,瑾妃那般人物,必定想亲手将自己所知所学教给燕绥,可她为何忽然改了主意?

    燕绥语声低低的道,“母妃和父皇一起做画,画完了还要赏半日,有时候将自己关在含光殿之中欣赏,我不知母妃怎么了,后来我便觉得母妃害怕,可父皇明明对母妃很好……对我也很好……父皇那时候经常抱着我……可自从母妃过世之后,父皇一次都没有抱过我……”

    燕绥越说越是委屈,一张小脸之上尽是落寞。

    秦莞看着燕绥,忍不住又拂了拂燕绥的脑袋,可随即心底一动,瑾妃开始频繁的欣赏皇上的画作,之后就开始害怕……难道她是因为在画作之上发现了什么?

    秦莞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可很快觉得有些荒诞,皇上的画能表明什么呢?夫妻二人共同作画,乃是十分风雅又富含情谊之事,应该从瑾妃得宠就开始了,她怎么会忽然生出异状?

    秦莞感觉自己的思路打了个结,怎么都想不通了,“殿下,瑾妃娘娘那段世间只看皇上的画作?”

    燕绥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有几次看到她对着父皇的画发怔,有一次她一直盯着父皇的画看,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父皇的画旷什么豪迈,她要细细欣赏……后来她一个人去含光殿的时候,有时候会带着父皇的画一起过去,但是我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到底在看谁的画……”

    的确是这个道理,没有人知道瑾妃在含光殿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秦莞摸了摸燕绥的发顶,心底有了个数,而她下意识觉得,瑾妃在含光殿之中所做的事,或许和她被杀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