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之难得以舒解,淮老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稍稍放松了。

    再化作人时,淮老便恢复了慕昱初见他时,那副端着的德高望重模样。

    他站起身,向慕昱俯身一拜:“我知晓大仙是好意,想为村人解愁,但这村中诸民无一良善,被鬼婴寻着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我庇护他们,给了他们活路,但相应的,他们需得为曾经罪孽终日惶惶。算小老儿相求,大仙不要再参与进来,让我焚了何桥的尸体吧。”

    慕昱眉头紧锁,他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淮老说的话,刻意为难淮老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村民有罪单是淮老一面之词,又不与他说清楚,他不可能就此信了不管了。

    “罢了,你把这樵夫的尸体带走焚了吧,我另找切入口就是了。”

    淮老松了一口气,虽然慕昱没有答允放弃,但此刻能让他带走尸体已经达到他今晚来这的目的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尖叫划破了何家村的暮色。

    淮老脸色一变,从窗口看到天边乍破的那一抹天光,低骂了一声不好。

    他也管不上何桥的尸体了,拔腿就向外跑去,完全忘了他的形象应该是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了。

    慕昱让安安跳回到白玉罐中,循着淮老奔走的路线,朝先前尖叫声传来的位置快步而去。

    尖叫声是桥娘子发出的,淮老赶到时,她已经死了。

    桥娘子身上似乎完全没有外伤,却是表情狰狞口吐白沫,颇为诡异。

    她的尖叫声惊动了整个村子,村中人本就因着白日里何桥的死辗转反侧,此刻听了尖叫更是惊惧。

    然而他们虽然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到底害怕连自己也丢了性命,只敢开了一条门缝,偷偷往桥娘子的住宅方向看。

    淮老检查完桥娘子的尸体,脸色越发难看,干脆自己走到桥娘子家后院,预备自己动手拾了柴薪就地焚尸。

    “等等。”慕昱赶到,将他拦住了,单手按住他的肩,不许他点燃那些柴薪。

    “等不得,你让开。”淮老心中急躁,说话也恶声恶气的。

    然而即便他使力,也挣脱不了慕昱按着他的手。

    淮老此刻又怒又急,眼看就要不顾村人在偷看,与慕昱斗法了,安安出声了。

    安安早就从未封口的白玉罐中,探了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