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郡三十六城,城主下辖村镇无数,樵夫居住的何家村就是其中之一。

    村落偏僻基本自给自足,与外界交流少,村人只有到结亲的年纪才会行几十里,往别的村镇求一媒人作亲,十几户人家基本都攀着亲缘。

    往村中来的,也只有年节时城主派来视察的小吏或是游医。

    所以慕昱带着樵夫的尸身走进何家村,引得几乎全村的人都出来看了。

    慕昱俊朗的外表惹得村中少女妇人脸红,但等他将樵夫放在地上,情况又不一样了。

    众人看清樵夫的死状,都顾不上慕昱了,齐齐站远了些,脸色难看地互相压着声音窃窃私语了起来。

    他们为一个在稍后头的妇人让开了道,穿着灰蓝色粗花布裙的女人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到底是谁,惊叫了一声:“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语落她便扑了上来,但看到樵夫死不瞑目的眼和脖子上那骇人的血痕,并不敢接触樵夫。

    她一时又是伤心又是恐惧,只得回身寻了个交情好的妇人,依靠着哀哀哭了起来。

    “这是你的丈夫吗?你不为他敛尸?”慕昱腰间别着那木剑,怀里揣着用布裹好的白玉罐,皱着眉头问道。

    人死后生魂依然在尸身附近徘徊,只有被好好敛尸才能转世投胎。若是长时间无人管,便会魂飞魄散。

    妇人依然哭着,没有答他的话,倒是一位白须老者走上前:“大仙容禀,我们村中有鬼婴为祸,被害死的人只能用火化了尸身,将骨灰撒入溪流中。亲人们即便想纪念,也只能刻碑葬衣冠。”

    又被人当成了不伦不类的大仙,慕昱没有再出口反驳,反正也说不通,白费口舌。

    他仔细瞧了瞧这言辞颇有章程的老者,问道:“你们说的鬼婴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无人答他这句话,一个性急的中年人催促着老者道:“淮老,您瞧是不是立刻就准备着柴薪,把何桥火化了?否则他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那害人的鬼婴引进村子里来啊。”

    “用我家何桥砍的柴,烧我家何桥?何柱,你可是他堂弟,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樵夫的妻子哑着嗓子向开口的人骂道。

    “桥娘子你这话说的,又不是我害的他!他自己在外不注意着些,如今死了,总不能祸害了咱一村的人,你若有胆,你去村外把他给埋了啊!”

    桥娘子被不出话来,哭着便去捶打何柱。

    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今当家顶梁柱就这么没了,总要为着往后着想。

    自家丈夫是村中樵夫,家中值钱的也就只有那点柴薪,哪里舍得再将这点东西也舍去了。

    何柱挨了几拳受不了她的纠缠,晓得她是为了钱,猛地推了她一把:“你有完没完啊,烧是肯定要烧的,从前就是谁家死人,谁家买柴焚尸,总不能为你家破例!”

    这话说的在理,哪家都不富裕,都不愿帮着桥娘子出了这些柴薪的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