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巡抚衙门听说,流寇流窜湖广,又有东进安庆的迹象,实不相瞒,桐城防务由在下一手安排,实在不敢再停留。”

    方以智和孙临都倒吸一口凉气,流寇才走了不久,怎么又要来了。

    虽然隔着大江,但流寇上次到江北时,南京等地仍是一日数惊。

    他们当然想不到庞雨是信口开河,应天巡抚衙门根本没有收到明确信息。

    “既是如此,那我等确实不能因公废私,这次不敢留庞班头了。”

    方以智叹口气道,“后日社集是在眉楼,是十里秦淮上精致所在,庞班头来去匆匆,可是错失良机了。”

    “眉楼?”

    庞雨想想道,“这名字听起来倒不太精致。”

    孙临也不想嘲笑庞雨的土气,开口解释道,“名字是无甚出奇之处,是取自其中一名叫顾眉的女子,此女诗画风流,画兰是一绝。”

    方以智也道,“还极擅南曲,堪称秦淮南曲第一人。”

    孙临听了却不以为然道,“那有些吹捧,比起阮大铖家中那朱音仙的唱腔,顾眉还是差了些。”

    庞雨听到阮大铖三个字,心中不由一抖,不知是产生了什么条件反射。

    他生怕再说阮大铖,连忙岔开话题道,“既是名声在外,即便比不上朱音仙,应当也是技艺超群了。

    各位社友在如此风雅之地社集,真是羡煞旁人。”

    孙临挥手挡开面前飞来的一片花瓣,“有人不如此想,只要是去青楼,便说是穷奢极欲、歌妓佐酒。”

    方以智停下脚步道,“武公不要误会,吴应箕那些话,也不是冲着我等说的。”

    “他说张溥便更是不该。”

    孙临不满的道,“本是风雅之事,被他说得猥亵不堪。”

    方以智并不争论,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庞雨连忙劝说道,“那是这姓吴的不懂风雅乱说,但在下听闻方公子所说,社集时多讨论时文,那些女子是否能听得懂?”

    “自然能听懂。”

    孙临瞪着眼睛,一副庞雨不信就要卡死他的模样,“我等去的青楼又不是珠市一般的污秽之地,不说顾眉,便是旧院一带女子,多有博古通今,与我等唱和辩论,常颇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