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肃穆,玉门关外,大晏军营中。

    “哐当!”邵钦赫然起身,带翻了杯盏。他厉声质问道:“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下首跪地之人高声道:“属下不敢妄言!”

    “我不信!”邵钦来回踏了两步,站定道,“你再将他的原话,一字不漏地给我复述一遍。”

    “报——”

    下属要开口,却被帐篷外一声传令打断。

    “邵将军,晏主御诏,令您即刻率军返还晏大都,不得延误。”

    邵钦认出来人是御前亲信,道:“晏广义派你来,可还有话?”

    晏主亲信道:“邵将军。陛下口谕,玉门关易守难攻,您重伤在身,尚未痊愈,还是暂且返还都城养伤,切莫操之过急。”

    “还有,”亲信抬首望了邵钦一眼,言辞凿凿道,“陛下命属下转告您——负心人已成过往,莫要再受蒙骗!”

    一语点醒梦中人。邵钦凌然一怔,片刻后,沉声道:“我知广义用意,不日便班师回朝。你去复命罢,告知他放心……邵钦已是晏朝子民,自不会留恋一个燕京故人。”

    “喏!”

    牛皮大帐中,再次只剩一人。塞外疾风渗进,鼓动着篷中布幔,星点烛火摇曳。

    不久前,邵钦曾遭匈奴大刀当胸横杀一道,重伤被抬回营中。

    还多亏了晏主赏赐给他的老参几根。军医熬煮参汤为他吊命。邵钦卧床三日,才堪堪转醒。

    然而,方才他急起踱步,裹伤的布帛,再次洇湿成一片暗红。

    于肃廖的寂静里,邵钦捂伤跌坐于榻上。遥望燕京方向,他先是咳嗽,后嗤笑一声道:“终生不娶?哈,他嘴里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便是说了又如何?不过托辞一二,正如余郎当年搪塞他那般,哪儿有半点真心可言?

    书院牌匾腐朽已久,一碰就裂成两截。一截大,一截小。

    余东羿取大的那截,擦擦灰。小的那截,他则用点力,掰开成了木头条棍。

    他将条棍头头烧黑,戳着擦净的板,歪歪扭扭写下了四个大字“破烂书院”。

    挂好新牌匾,余东羿拍拍手,对着满院落杂草、枯石头和一口干涸的老井,叹喂道:“这,就是朕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