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鱼骨束胸衣时,冯幼圆走了进来,极自然地转到她身后,扯过那两根带子,拉到最紧。

    冯幼圆把且惠转个身,“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她低头整理礼服,一面笑,露出一排米贝白牙,“哪能啦,你亲自下帖子请的,我怎么也要来。”

    钟且惠换好了,拿出一个扎着丝带的礼盒,“喏,我妈妈让给你带的礼物。”

    她回江城过暑假,董玉书亲自裁布做了一身旗袍,让且惠务必带回京。

    冯幼圆接过来,笑着嗔了她一眼,“干嘛,你家现在这情况,还给我买礼物哦。”

    “你照顾我这么多,妈妈说一定要的,又不值多少钱,太贵了也买不起。”

    钟且惠坦荡荡的,声音干脆而清泠,饱满的红唇微扬。

    钟家早在十年前就跌了跟头。

    最初,钟清源是做皮具生意发的家,赚了不少钱。

    后来阔了,便再无心老本行,见房地产生意有利可图,投了大半本钱进去。

    钟清源有眼光,这一笔投资跟对了人,叫他挣了个盆满钵满。

    一直到现在,他开发的那栋小区还在东三环矗着,只是外观有些老旧了。

    且惠每次坐着车子路过,连眼角的余光都仔细避让,一看见就糟心。

    生意场上没个定数,并不是每一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没多久就出了一件大事,具体是什么,且惠一个小孩子品不清。

    她只知道,连她所在的学校里,空气都紧张起来。

    同桌庄新华在家属院里住着,他的门道和路子最多。

    每天他都告诉且惠,昨天谁谁谁的爸爸被带走了,今天又是谁被问了话。

    钟且惠隐约地不安起来,这些叔叔伯伯的名字,她好像都听爸爸提起过。

    说起来也许难以置信。

    他们那个班上的孩子们,对这些事情都非常敏感,甚至能通过大院儿里长辈们之间开玩笑的口吻拿捏,来判断某一个人的地位高低,手中职权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