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宁枭后,我立马找来了之前一直照料我伤口的大夫——徐世宁。他为太子看了伤,又敷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后才离开。

    我一边为傅喻瀛泡着止血的药,一边问他“今天傅喻清闹了这么一出,皇上是不是要放松对你的忌惮了?”

    傅喻瀛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不会,只不过,宁枭暂时是安全了。”他轻笑一声,“我在朝堂上就已经给他挖了个坑,不曾想他自己也给自己挖了坑。”

    “哦?”我有些好奇,傅喻清自掘坟墓我倒是知道,那傅喻瀛是何时对他动了手?

    我挑眉问道“此话怎讲。”

    我端起泡好的药,走到傅喻瀛身边,将药递了过去,他喝完了药,回答道“前几日我让你给舅舅送信,你可知我信里写了什么?”

    我接过药碗,疑惑道“难不成你那时就已经撺掇了许相,打算整治傅喻清?”

    “可以这么说。”他轻笑了一声,又道“我在信中告诉舅舅,让他联合朝中部分大臣,上书为傅喻清进言,夸大他的功劳,要求皇上封赏他。”

    “他都已经是王爷了,还要如何封?难道你是想让皇上以为他有谋夺太子之位的心思?”

    傅喻瀛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是,但皇上生性多疑,可能会想到这是我在背后谋划,本来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没成想昨日秋猎宴上,傅喻清竟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想来他有此举,跟你安排的进言也有一定关系。”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傅喻清生性狂妄,如今朝堂又有那么多人向着他,他必定矜功恃宠、傲上矜下,所以昨日才敢当着皇上的面对你出言不逊,说出那些以下犯上的话来挑衅你。如此一来,傅喻清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就必定会暂时放下对付宁枭的心思,想着如何打压傅喻清。

    傅喻瀛点点头,认可了我的话。他伸手指了指桌子,我顺势看去,便明白他是要桌上的那本兵书。

    我将书递给了他,看着他靠在软枕上翻书的样子,一时间竟也不觉得他与我之间有多少距离感了。

    “傅喻瀛,你之前既然不允准我看信上的内容,为何现在愿意告诉我?”

    他放下书,一双明亮的眼眸对上我的视线,他轻笑一声,道“你如今也是敢直呼我的姓名了。”

    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此事,所以我也就随意地糊弄了他一句“跟弈轩接触的时间长了,不由自主就被带了过去。”

    “你可不像会被随意带偏的人。”他挑眉看着我,见我紧张兮兮的,不由得笑道“在宫外你愿意这么叫就叫吧,我并不是很介意这些事情。”他仍然笑笑,目光温柔,神色和缓,可知心情不错,“我如今愿意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因为我对你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信任。”

    “那倒是难得。”我开玩笑地说“能得到公子的几分信任,还真是我的荣幸。”

    他笑笑,并未回应我的话,而是低下头去看书。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仔细瞧着,恍然觉得他的眉目间似有星辰明月,深邃明亮,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沉静如此刻的他,不似朝堂上那般城府深沉,也不似处决下属时的那般心狠无情,更不似猎场上的那般英气潇洒,此刻的他,就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读书少年,气质温润,儒雅随和。

    或许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我收回目光,低下头浅浅一笑,忽然听到他说“遗珠,抚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