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管福庆自认自己还是幸运的那一小撮人,不管他是否以一生的自由,成全了他的向学之心。

    方氏世家的族学,确实,将他管福庆,教养成了才。

    许多向学之人,连学习的机会都触摸不到,最后泯然于众人,碌碌无为,挣扎一生。

    林知皇笑望下首,已是神思不属,陷入回忆的管福庆,直接展袖,以手附额,朗声道:“本府君还欲在此地建造一座观书楼,于此阁楼内,收纳万余书卷,让入楼之人,皆可无偿观楼中之书。”

    管福庆见林知皇骤然当着他的面,以最高诚礼——’附额礼‘,起誓说下此话,心神大震,目中立时浮上些许水光,艰涩开口相问道:“您欲教化万民?”

    林知皇掷地有声道:“是。”

    眼前的人,完美的不真实。是管福庆梦中才会出现的人,这般人,出现在现实,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还是一女子,身怀此志。

    他管福庆......委实难信。

    可是,眼前的人,是以’附额礼‘再向他说此话,又如何让人不信。

    ’附额礼‘一行,一旦此人违背誓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此礼在大济,是最重的誓言,此地之人,信奉鬼神。轻易不会行此礼。

    管福庆听到自己声音飘渺的问:“您会不改初心吗?”

    林知皇眸色深暗,声音如宝剑出鞘那般铮鸣锋锐:“即使山石为海,斗转星移,此心亦不变!”

    管福庆心田振动,强忍激动,到底还未失了心智,冷静分析道:“您刚才说的那些,在您还未真正脱掌于鲁王前,都不得行。”

    “本府君邀管大人同行之路,出发地便有名为鲁王的拦路巨石,管大人,可要与我一同凿开此石,携手行路?”

    林知皇向管福庆走来,对他伸出了手。

    管福庆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强忍住自己欲伸之手,故作冷静的问:“如何凿开此石?”

    “师兄!”

    宴厅左侧,有几排雅致的竹帘屏风,肖旗一直立于其后,听林知皇与管福庆谈话到此,扬声大踏步而出。

    肖旗行至管福庆身前停下,面目含笑的看着眼前人道:“此问便由师弟来代主公,回答师兄如何?”

    林知皇见肖旗出来,淡然一笑,收回手,返行至上首拂袖坐下,继续饮刚才酒樽中未尽之酒,给这对师兄弟,让出说话的空间。

    管福庆乍然见师弟肖旗出现,先是神色大变,而后恍然大悟,颓唐的弓了腰,苦笑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