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烧着火盆,暖烘烘的,但对此刻的云舒而言,这间狭小的屋子,比她在裴将军府的房间不知要暖上多少倍。

    刚坐下,嬢嬢立马给她泡了姜茶端过来,刚递过去,想要嘘寒问暖,却闻到云舒身上有血腥味儿,定睛一看,外衣没遮住的地方,有着极其明显的血痕,她脸色都变了,要不是云舒接手的快,那杯姜茶怕是要连同杯子落在地上。

    “哎呦!我的小姐!你这身上怎个回事?可是裴家人干的?”

    云舒端着姜茶的手力道逐渐收重,表情也很沉着。

    “怎会这样?这裴将军没回来之前,您可还好好的,他一回来,怎么让你委屈成了这样?”

    “吴嬢嬢。”云舒欲言又止。

    这位嬢嬢也是从江南过来的,跟周嬢嬢一样,都是娘手下的人,而这吴嬢嬢虽然年纪看着大,人却不糊涂,对行商布局都很精明,云舒刚来京城的第一个月,其实对铺子经营方面,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是吴嬢嬢一点点引导,才让她很快在京城站稳脚跟。

    而在经营起铺子后,她是商业裴家两手抓,来这儿的时间更是少了,一年兴许只会来一次,最多两次。

    明明都在京城,这五年来,她见吴嬢嬢的次数却不超过十次。

    可即便如此,再见面,亲切感依旧。

    细数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云舒即便是有一颗在强大的心脏也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落下,断断续续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

    没办法,或许除了吴嬢嬢,她没有能说的人了。

    府内两个贴身丫鬟都知道她的遭遇,可她心里的苦,却没办法去给两个丫鬟倾诉。

    一炷香的时间,云舒大致讲完,吴嬢嬢气的脸都青了:“裴家这做事太过分!简直是不把小姐当人看!老奴要找他们好生理论一番去,在江南,咱们云家虽然只是商贾,好歹也被当地官员敬重两分,江南富裕,像您这样的小姐,不比京城官员家的千金差,老奴是真想不明白,这裴家的人,是不是脑子被狗啃了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整这么一出。”

    云舒摇头:“吴嬢嬢还是莫要去了,没用的,与他们理论不清楚,到时候反而会把嬢嬢也牵扯进来,我更怕他们急了眼,还会动手,嬢嬢年纪大了,涉这个险,我担心。”

    “好孩子。”吴嬢嬢感觉云舒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自己现在老了,推推搡搡的,也没什么力气,就怕到时候讨不回公道,把自己搭进去,云舒更自责,如此想着,吴嬢嬢更是心疼心疼的抱住云舒,叹声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不然……嬢嬢直接给江南传个信,让老爷过来处理此事,实在不行,便直接离了吧,免得继续受这气。”

    闻声,云舒果断道:“离以后自然是要离的,但不是现在……”

    “孩子!”吴嬢嬢惊讶看她,“都这样了,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他们裴家?嬢嬢可由不得你任性。”

    云舒忙解释道:“不是的嬢嬢,我不是因为对裴悦还有感情,我只是觉得,他们亏欠我这般多,若我只是和离,此事就此了了,那我受的委屈与不公,怕是没有再报仇的机会了。”

    “你……”吴嬢嬢低头,看着云舒坚韧的眼神,不确信道:“你要报复裴家?怎么报复?”

    云舒知道,吴嬢嬢是个厉害角色,更是可信,便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难。”听完云舒的想法后,吴嬢嬢直接摇头,“想法很好,也的确解气,问题就出在,你怎么实现这个目的?就靠你自己?还是以后靠云家?这两者明显都行不通,他裴悦现在是各种战功加身,名声在外的将军,咱们就是行商之人,怎么跟权贵斗?怎么跟朝廷斗?小姐,民斗不过官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此事若不成,您怕是要陷得更深,老奴怕您到时候,被仇恨折磨,陷入心魔,走不出,到那时候,可没人能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