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聂家之后,九叔与聂天星早已等候多时,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琳琅满目芳香四散,叶丰都自从跟随九叔学道以来,吃的都是清汤寡水,虽然他坑蒙拐骗了不少外快,但根本没有时间满足自己的私欲,此刻怎能辜负自己的脾胃,大快朵颐之余更是连连赞叹。

    相比于他的野蛮进食,聂怡鸾可是文雅的多了,自幼受到苛刻的家教,使得她对叶丰都的粗鲁难以忍受,娇声呵斥道“你吃饭的声音能不能小点?让人听见还以为搬了一头猪在桌子上,干脆连盘子也吞进去算了”。

    叶丰都一心对付那些丰盛佳肴,哪里有空暇搭理她,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可是刚打了一架,也算是为你清除了障碍,不好好补补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九叔微微蹙起眉头,将筷子放下,沉声说道“你这才刚出去一会儿,怎么又惹了一身麻烦?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惹是生非吗?京城重地不比其他,上次马卫国的事情还没吸取教训?”

    聂怡鸾适时笑道“九叔,这可不能怪他,是韩家的那个无耻之徒主动找麻烦,目的就是为了其师傅马卫国报仇,不过小叶子当街扒光人家的衣服就过分了,并且他还打电话报警,您看着吧,一会儿就有五十人裸奔街头的惊天丑闻曝光于世”。

    叶丰都本来还有些庆幸聂怡鸾替他说好话,可听着听着越不是滋味了,什么无耻之徒主动找麻烦,分明就是你自己安排的,打电话报警的也是你,现在倒好,什么屎盆子都扣到他的头上,若论无耻程度,韩丁似乎不够格。

    倒是聂天星笑着夸赞不已“好小子,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吧,那些纨绔子弟就应该吃点苦头,我说老九啊,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干脆把这小子让给我得了,让他嫁给我家怡鸾正合适,不敢惹事是庸才,我很看好他”。

    一听这话,叶丰都刚刚送进嘴里的美味差点喷出来,翻了翻白眼腹诽不已,这老不着调的怎么说话呢,有这么夸奖人的吗?还要自己嫁给那个厚脸皮丫头,那家伙鬼精鬼精的,搞不好第二天就得被玩死。

    想到这里,他偷偷瞄了一眼,正见聂怡鸾玉面羞红,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筷子,似乎感觉到有人注视,聂怡鸾掀了掀眉毛,狠狠地甩出一记羞怒之色。

    九叔浅饮一口,摇头哼道“你们父女用不着一唱一和的,我们相交多年,你那点花花肠子我比谁都清楚,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借钱没有,其他的事都好商量”这话说得可真是滴水不漏。

    聂怡鸾见父亲打了眼色,清了清嗓子后,面露悲切道“还是我来说吧,想必您一定知道我的情况,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在这里也用不着隐瞒,多年来为了摆脱这个命运诅咒,父亲费尽了心机也是枉然”。

    叶丰都虽然听九叔提起过,但此刻从聂怡鸾嘴里亲自说出,心头顿觉被狠狠地刮了一刀,那是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或许更像是对如花般生命的惋惜,毕竟两人年纪相仿,免不了滋生同病相怜之感。

    九叔叹息一声道“当初本想用续命术解决隐患,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可惜我师傅留有遗命,不然我或许可以参透一二,奈何师命难违啊”。

    聂怡鸾涩涩一笑“本来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多年来遍阅道家古籍,终于另辟蹊径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就是利用尸王胆来吸收我身体之中的死气,如此一来,或许可以延续我的生命”。

    九叔僵硬的脸庞顿然一怔,连连苦叹“尸王胆不过是古时期留下来的传说,形成的条件异常苛刻,必须是修道之人灵魂飞升,其肉体仍旧接受日月光华修炼出来的内丹,如今道门凋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飞升了,至于那些古时修道者,早已随着岁月埋葬在历史长河中,根本是无迹可寻”。

    聂怡鸾猛然起身,情绪激荡道“不,还是有记载的,在神仙传和云笈七签中提到过一个人,那就是阴长生,他师从马鸣生,得到了太清神丹经,并且炼出了仙丹,飞升之前写下了九篇文章,其中记载古代神仙众多不可详举,但从汉代以来只有四十五人,其中二十人是把肉身留在了人间,只有灵魂飞升而去”。

    叶丰都沉思片刻,哑然失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二十人中有一个就是左慈吧,怪不得你千方百计的要去左慈道场,想来你早已找到了左慈道场的所在地,今天的四个傻帽就是你的帮手“。

    聂怡鸾歉意一笑“没错,根据古籍所载,左慈的道场就隐藏在天柱山,那里是他生前修道的地方,死后飞升定然也会将尸体留在那里,我之前去过一次,可什么都没找到,所以才想让小叶子帮我,至于那些人也是各有私心,不过是贪恋左慈留下来的宝贝罢了“。

    九叔敲了敲桌子,幽幽说道“左慈擅长奇门遁甲,他的道场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丰都这一年多来学了不少东西,也是该去实践一番了,要是真能找到,也算是了了我和你父亲的心愿“。

    聂怡鸾喜不胜收,连忙给九叔斟酒致谢,而聂天星也是双眼泛红感激莫名,唯独叶丰都杵在一旁,心中哀声连天,卖身的可是他这个当事人,为什么到最后数钱的却成了九叔,这太不公平了,到哪儿说理去。

    夜里,聂怡鸾端着一杯热茶来到了父亲房间,此刻的聂天星早已没有了白天的和蔼温煦,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尽情吞噬着手上九瓣菊花的生机,眨眼的功夫,地上就铺满一层枯黄的花瓣,而他看上去似乎清朗了很多。

    一把将热茶灌进口中,瞧了瞧沉默的女儿,聂天星冷冷说道“你还是决定要去左慈道场?古籍上记载的并不一定作准,兴许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就算真的有,凭叶丰都这一年多学的本事恐怕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