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安涨红了脸,却不好直接说缘故。能说他信不着梅青柏人品,怕梅家这个时候再闹出“休妻”的事,彻底得罪了杜家,毕竟梅秀才有休了杜大姑的前例在;至于梅晟那里,则是他自己的一点私心,不愿意将梅晟这个最有前程的族侄牵扯进来,这官司善了还罢了,不善了露面的都要被牵连。

    梅氏猜出梅安的私心,却是恼了,直接道:“重阳与县令也不过只是认识罢了,之前买地之事欠了银子,如今还没有补上,再去上门讨人嫌就太不知趣了!”

    银子是没有还,却是直接用南京的庄子顶的,只是这些旁人不知,也没有必要宣扬就是。

    可是听到梅安耳中,更是笃定桂重阳之父生前与县令关系不俗。

    这年头,银子岂是好借的?更不要说那是六顷地,几千两银子?

    不是说之前知县太太娘家也要买杜家的地,结果等到杜家卖地,知县没有向着岳家,反而帮着桂重阳这个孤子买地,这得是多深的交情?

    梅安只恨自己才想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早早告诫侄子那房,也不会有今日祸事。

    不说梅安还在桂家歪缠,就说梅童生那边。

    梅童生是快意了,小李氏真是要吓死了。

    这分家给薄厚与直接将杜氏送衙门可不是一回事,杜家老爷今天没有露面,显然是不在家,可总有回来的时候。

    “老爷,二娘既不在,是不是将智哥儿与大姐儿先接过来?”小李氏不敢直接劝,就想起两个孩子来。

    等杜老爷与梅秀才回来闹,看到两个孩子面上,多少也有个缓冲。

    梅童生却是想起梅智之前的眼神,冷哼道:“都是混账行子,哪里还记得自己姓梅,被杜家接去了!”

    小李氏没有法子,也不敢再劝,倒是盼着梅秀才早回来了。就算不敬她这个继母,可梅秀才显然比梅童生更靠谱些。

    杜家这边,只剩下杜李氏一个,心里也是火烧火燎。她本就因丈夫之前交代后事的情形提心吊胆,又赶上杜氏那边跟着添乱,不免越发焦躁。

    要不是杜二娘是杜家女,杜老爷不会不管,李氏才舍不得儿子出面折腾。

    倒是杜六姐,之前在厢房那边绣嫁妆,可李氏这进进出出的,到底惊动了,晓得了是梅家出事,不免也跟着担心,凑到上房等消息。

    对于梅家分家,杜六姐乐见其成;可摊上官司,就不是她所愿了。

    有个进过大牢的婶子,连累了梅晟的前程怎么办?就是杜六姐,与杜二娘是姊妹,名声也不好听。

    想到这些,杜六姐咬牙切齿道:“都是梅青树家瞎折腾,引来了官差,真是好日子过不得了?”说到这里,想起梅家官司的由来,又迁怒到桂家头上:“桂家那小崽子也不是好东西,真是命硬,自打他回来,这一出一出弄出多少事来?”

    桂家与梅家打官司还是其次,桂家“狗仗人势”强买了杜家的地,使得杜里正威望扫地,才是杜六姐最恨的。

    要不是杜里正折了威望,梅童生怎么敢为了刚进门的填房就发作杜二娘这个杜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