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桂重阳面前,桂远也从不遮遮掩掩,说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后母欺凌继子的故事,有养废捧杀的,有非打即骂的,还有直接要命的。

    桂远当时道:“女子孱弱,可为母则强,自然是都护着自己生的崽儿。寻常百姓人家,兄弟争夺,争的是几亩地,多分就饱腹、少分就挨恶;富贾士绅人家,争的是名利;勋贵人家,就要争爵了。人与动物无差,天性都乐意占地盘、抢地盘,后母进门晚,产子晚,后边生出的儿子与继子少则差两、三岁,多则差七、八岁十几岁乃至几十岁都是有的,不管是名分还是年岁上,小的争不过大的,自然后母跟着上了。再好的妇人,日日算计,心性也坏了。咱们家是寻常百姓人家,家中主要产业都是你娘带来的嫁妆,自然都是你的。拉个外人进来,吃穿嚼用你的不说,说不得还要惦记你的产业,何苦来哉?”

    桂重阳打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心里自然也不乐意后母进门,多少有些埋怨文翰林多事。

    没想到过了两年,徐师兄也提及此事,还说什么不娶妻也当纳妾收个通房,同样被父亲拒了。

    现在想想,文翰林与徐师兄两个都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可是都不约而同的提及续弦生子之事,在父亲开口拒绝后也不赞成的模样,当是为了子嗣了。

    自己身体孱弱,吃药长大的,当时能不能养成都艰难。父亲最还的选择,就是另外生健康的子嗣传承血脉。

    文翰林与徐师兄确实拿父亲当自己人,当年才会操心这个。

    桂重阳明白这个道理,可到底心里有些发堵,自己是差点被放弃的一个。是父亲,没有放弃自己。

    桂重阳握着拳头,终于有了成亲生子的念头。

    父亲选择了自己,自己不能让父亲失望,要将桂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姑姑,侄儿会好好想想,到底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进门,到时候少不得劳烦姑姑费心。”桂重阳一本正经道。

    梅氏带了几分期待道:“好,姑姑等着!”

    梅朵正好进门,听到姑侄两个对话,不由笑道:“还没断奶呢,就惦记起娶媳妇了?”

    前几日桂重阳不舒坦,张量就托人从京里弄了两匣子奶疙瘩回来。这个用热水化开,就是一杯牛乳,是蒙元时宫廷传出来的,主要是调理身体用。

    桂重阳喝了几日,身上带了奶香味儿,梅朵才这些打趣。

    桂重阳轻哼道:“又没有个小闺女与我青梅竹马一道长大,长大后要死要活的嫁给我,我自然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梅朵使劲锤了桂重阳一下,嗔怪道:“混说什么?让人听了当真了看我饶不饶了你!”

    杜家,书房。

    “老爷……”李氏带了几分局促,站在书桌前。

    虽然是自己家中,可夫妻两人素来分室而居的时候多,这书房就是杜老爷日常起居所在,李氏鲜少踏足。

    今日杜里正叫李氏来书房,李氏并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带来了不安。

    “坐!”杜里正指了指书桌前的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