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笑道:“什么办法?我觉得村塾更好,有你们,大家可以一起做功课,也能一起玩。”

    “村塾到底只是社学,识字罢了,正经学五经还需要名师为好。”桂重阳建议道。

    杜七吐了下舌头,道:“名师哪里看得上我?我爹娘费劲力气将我送进县学旁听,可有什么用?夫子个个都傲气着,就是增生也不入眼,平素只留心二十个廪生的课业。像梅晟这样资质出众的,更是被他们当成了大宝贝,恨不得见着就要夸一顿,何曾搭理过我?我现在会的,全是之前镇上私塾里的先生教的。就是我之前笨,背不进去书,也是先生耐心教授才开进去的。”说到最后,脸上带了恭敬与感激。

    桂重阳闻言心中一动,道:“可是袁先生开的学馆?”

    袁夫子就是梅二爷爷的同窗,梅晟的伯外祖父,桂五的老师。

    “就是袁先生!”杜七忙不迭点头:“我在那里学习四年,再没有这样好的先生,真要论起来,实不比县学的先生差。”

    桂重阳虽没有见过这位先生,却是听桂五与钟小吏提过,也知晓袁先生与梅家的渊源。

    袁先生就是梅晟的外公,当年与梅二爷爷同窗,两家要做亲,因梅青竹不爱读书,袁先生没看上,最后将挑中梅青竹的堂兄梅青松。

    袁氏后来得了产后症,梅晟半岁的时候就死了。杜家亦看中梅青松,不等袁氏下葬,就说通了梅童生,将女儿杜二娘说给梅青松为继室。

    袁先生因为这个恼了梅家,与梅家断了往来。后来梅青松死于“九丁之难”,杜二娘就直接嫁了梅青柏,两家继续做亲。

    真要论起来,袁家与杜家也是当有嫌隙的。可是袁先生只疏远梅家,并没有迁怒杜家,对待杜家子依旧耐心教导,心胸不可谓不宽广。

    桂五能有这样的老师,实是幸事。

    杜里正素来看中独生子杜七,却敢直接将他送到“仇人”的家里开蒙,是知晓袁先生的人品?还是在镇上有眼线人手,能确保杜七不会吃亏?

    只凭着镇上铺子的掌柜?

    袁家可是镇上的老户,一个下人身份的掌柜怕是没有那个份量?

    似乎有一条线,快要穿起来了。

    桂重阳压下心中激动,随口道:“你那么小就去镇上读书了?你爹娘也舍得,十八里路呢,每天折腾好辛苦。”

    “没有走读!”杜七摇头道:“我家在码头边有处宅子,我不回来时就歇在那里。我五天回家一次,不回家的时候,我娘也会隔一天就去镇上照看我。”说到最后,带了几分羞涩。

    别人家十二岁大的少年,都不是孩子了,只有他娘还是当他是奶娃娃照看。

    桂重阳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不外如是。那你爹呢,也隔一日就去照看你么?如此一来,你在镇上与在家里也不差了。”

    杜七摇头道:“不去,我爹不耐烦人多,鲜少去镇上。”

    桂重阳心中道了一声“果然”,嘴上却岔开话道:“我虽比你小,倒是比你早开蒙两年,也读过一些时文,要是你不嫌弃我班门弄斧,以后咱们就一起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