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魏恒忽然笑了,从云倬手里提了灯笼照在脸上,静了片刻,说:“在你面前照了这么久,这次可看清了?”

    柳云昕转过目光,抬手挡了他放在眼前的灯笼,笑说:“看清了,王爷的俊朗都印在脑海里了,不敢忘。只是这更深露重,王爷又与大人在此商议大事,我就这样鲁莽地闯进去确实失礼,怕是扰了王爷与大人深谈,下官改日再来拜访。”

    魏恒说:“来了哪有走的道理,我来这可不是你说的什么深谈,这要是传进父皇耳里,又要驯我离经叛道了。”

    魏恒贴近一步,柳云昕不自觉地就退后了一步,后脚撑地努力稳住身子,然后静静地看向魏恒,说:“王爷天降奇才,四五六岁便能驰骋南北疆场,乃北朝之福,皇上是惜才之人,又加上王爷身为皇子,皇上对您自然严苛一些。”

    “父皇对我严苛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

    柳云昕听完,明显一顿,然后不尴不尬地笑了:“王爷真是说笑,我怎么会知晓,下官来京城不过几年时间,考上状元也不过才半月之久,怎么会知晓王爷早前的事。”

    “我有说是早前之事?”

    柳云昕拜了拜,说:“是下官唐突了。”

    “有什么唐突的,事实如此罢了……”魏恒刻意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才又说道:“既然不知道,那我便说与你。儿时因似父皇喜爱舞刀弄枪,常得恩宠,所以他刻意找了武将师傅,读书习字之余教我练武练剑。”

    “十年前,北朝两大军将谋逆,最后自尽于洛阳,玄甲军失了良将,父皇便让我拔了剑去疆场,跟在一位老将军身旁,从排兵布阵,到治军之法,这才成就了今日这番功绩,可这天下安稳了,就没有我们武将的容身之处了,如今在这皇城里哪里都有人看管,失了自由不说,还连累了营里的兄弟,怎么说我也是个可怜之人,你说对吗,柳大人?”

    “王爷为国为民,是百姓们敬重之人。”

    “我出行那日,太师府被烧了个精光,我在大殿门前跪了好久,父皇都不理我。从那以后也跟他们生了嫌隙,我便成了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你觉得我冤屈吗?”

    “不冤屈,叛臣贼子理应当诛,王爷不应当帮他们求情。”

    “你是这样认为的?”

    “是,下官那时年幼,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不管怎样,皇上贵为天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奸臣佞子,应当诛之。”

    柳云昕的声音是颤抖的,隐藏在黑暗里,拳头握紧,没有人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定是狰狞不堪的。

    他没想到魏恒会问的这么直接,更没有想到他的每一步都被他提前看破了。

    柳云昕不能想象自己以后在皇城的日子,如果每次都能被他抢先一步,那日后就不要想在长安城活动。

    柳云昕沉默,内心思虑万千。

    魏恒又打了灯笼灯笼过来,照着他,唇角勾着一抹淡笑,语气微扬:“今夜还拜访吗,我可是要走了。”

    柳云昕抬眸浅笑,说道:“今日也晚了,就不打扰大人了,下官同王爷一道回了。”

    “那正好,我有马车,可以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