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瑶小脸雪白,怔怔地望着温若晴,她素唇微张,讷讷地说了两声:“我、我。”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温若晴见状,心下了然,她伸手摩挲着殷瑶额前的伤疤,在伤疤边发现一道细小艰深的痕迹,不禁喃喃道:“是啊,你自小会水,哪怕冬衣厚重,也不至于溺于池底,何况池中砂石圆滑,怎会磕出这样的伤口?”

    说到此处,两行清泪顺颊而下,身子也不住地抖起来。

    “阿瑶,告诉娘娘,到底是谁在害你!你为何大晚上的跑去怀清池,身边连一个下人也无?”温若晴却如魇着一般,拼命抓住她,“霓光宫竟如此狠毒,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了么?”

    殷瑶被她痴绝的神态吓得心神俱乱,怯怯地唤了几声娘娘,求她莫要生气。

    此话却让温若晴心头一痛,厉声道:“我怎能不气?若不是巡夜的侍卫及时得发现,你已是湖底的一条水鬼!还是说,薛凤灵那贱人养了你几年,你便不知自己姓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包庇她?”

    殷瑶呆住:“我不是……”

    “那你为何不说?你到底为何会去怀清池?”

    “不、不是我要去,”殷瑶被连声斥责,心中羞愤难当,她抚胸咳嗽,委屈得落下泪来,急声向温若晴解释,“是子仪说,只要我听话,乖乖去怀清池见她,她便将兔儿还我。”

    殷瑶养了只小兔儿,唤作云团,模样乖顺可爱,很得她喜欢。

    有日,殷瑶带着云团在院中晒太阳,不料云团乱跑,被薛子仪捉去,殷瑶找了几日,知在薛子仪处,便向她讨要,薛子仪却说自己养那兔儿养出感情,不如就此送她,若殷瑶不近人情,非要横刀夺爱,她便去找贵妃娘娘说理。

    殷瑶素日被教导谦让,又不及她伶牙俐齿,辩她不过,心中很是气恼,薛子仪见状,便说还她也可,但有条件,殷瑶得在一月内对她言听计从,教她满意才好。

    殷瑶因这兔儿,几次三番遭薛子仪戏弄,忍了月余,终于等到薛子仪叫她去怀清池取兔儿。

    熟料她孤身去时,薛子仪已将云团剥皮烤肉,分与身边的太监婢女吃喝,她伤心得要去告诉父皇,却被薛子仪拉回,一把推落池中。

    薛子仪见殷瑶在水中挣扎的狼狈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便在池边拍起手来,兴致到了,更拾起脚边的石子砸她……

    温若晴适才疾言厉色,是为了逼殷瑶说出实情,如今知晓全貌,自然心痛难当,她捧着殷瑶雪白的小脸,双目垂泪,语气里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阿瑶,是姨母没用,姨母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些苦楚,以后不会了,绝不会了!”

    殷瑶窝在她怀中,既欢喜又酸楚,她欲安慰温若晴,前所未有的惶恐和窒息感却席卷她的身体,让她猛地睁大眼,紧紧抓住温若晴的衣衫。

    温若云微怔:“阿瑶,你怎么了?”不安的阴影爬上她秀丽的面容,她看着姐姐唯一的骨血蜷缩在怀中,喉间发出扯絮之声,不消片刻,便眸光涣散,呼吸孱弱。

    雪白的肌肤上沁出妖异的红疹,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温若晴周身一抖,几欲疯狂。

    “阿瑶——”

    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深宫的寂静,随后便是一阵人仰马翻,候在屋外的月华和英珠冲进来,皆被屋内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