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的很安详,是在睡梦中离开的,发现她去世的是当天的守夜宫女,守夜宫女起床梳洗过后去伺候太后起床,敲了门却没有听到动静,又敲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心下担心,就擅自推开门进去,小心翼翼的来到床前,又小声喊了几声“太后”却没有得到回应,大着胆子掀开帐子,却见太后一脸平静的仰面躺在那里,初时以为是太后睡的深沉,后来发现没有听到太后的呼吸声,震惊之下颤抖的伸出手指放在了太后的鼻孔下,没有一点感觉,吓的仓皇后退,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往外跑,边跑边失声喊到:“太后娘娘殡天了,太后娘娘殡天了……”。

    等郭曼与欧阳冥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慈宁宫已是哭声一片。郭曼看着这个一直不喜欢自己,处处为难自己、甚至还想杀了自己的人就这样静悄悄的躺在那里,一时心头感慨万千,不管以前有怎样的恩怨,人死如灯灭,全部烟消云散。

    太后的葬礼很隆重,因是盛夏,只停灵三天后就送去了皇陵与先帝葬在了一起。

    也是从那时起,郭曼与欧阳冥之间因蛊虫而引发了僵硬关系才开始缓和。可现在,时间刚刚过去了三年不到,难道十年前的事就要在重演一遍吗?

    在郭曼胡思乱想的时间里,御医们已经诊完了脉,统一了意见,由萧院长来向郭曼与其他陆续赶来的后宫嫔妃作汇报,“启禀娘娘,皇上是旧疾复发,积劳成疾所致。”

    积劳成疾好理解,做皇帝的,日理万机,每日要处理的军国大事、要批阅的奏折何止十数计,不辛苦、不累怎么可能?但旧伤复发是什么意思,在郭曼的记忆中,除了去北雪的时候受过一次重伤,其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伤过,难道是北雪时的旧伤引发的吐血昏迷?

    郭曼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但萧院长却摇头道:“回娘娘,当年皇上受的伤已经痊愈了,断然没有再复发的道理,臣说的旧上是指十年前的帝王蛊之事。”

    “帝王蛊?”郭曼喃喃的重复着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就是扎在郭曼心里的一根刺,每提一次就痛上一次,也因此,后来欧阳冥曾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与“帝王蛊”有关的任何一个字,而他们也从不提起,不约而同的默默把这件事都紧紧的关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可现在,却被萧院长提起了,他的言下之意是欧阳冥的这次吐血昏迷与帝王蛊有关?

    萧院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地请罪道:“微臣失言,请娘娘恕罪。”

    郭曼忍下心里的隐痛,让他平身,而后说道:“当年蛊虫引了出来,而蛊卵也尽数排除干净,皇上的昏迷怎么会与十年前的蛊虫有关?”

    “回娘娘,”萧院长沉思片刻,谨慎的说道:“娘娘说的不错,蛊虫是被引了出来,蛊卵也排除干净,但是,它们留下的暗伤却是始终存在的。它们寄居在皇上的体内是需要营养的,而它们营养的唯一来源就是皇上的身体本身,它们的存在掏空了皇上的身体。这些年,皇上虽十分注意保养身体,却始终没能补回当年的亏空。”

    “你的意思是说,这十年来,皇上的身体一直都如被蚁虫柱空的树木一般是外强中干的?”

    “回娘娘,确实如此。”

    “现在该怎么办,萧院长有何良策?”

    郭曼的话音刚落,萧院长连同他身后的御医如约定好似的纷纷跪在了地上,以额触地,请罪道:“臣等无能,请娘娘赎罪。”

    “什么意思?”郭曼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看着匍匐在地的数位御医,浑身颤抖的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束手无策,皇上只能听天由命?”

    “臣等无能,请娘娘赎罪。”

    又是这句话。

    郭曼没有理会他们,,越过他们快步来到欧阳冥的床边,跪在脚踏上伸手抓着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这一刻的郭曼是紧张的,是害怕的,是无助的,也是无奈的,她从来没有像这次一般,如此的害怕与无助。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郭曼腾出一只手去抚摸欧阳冥的面颊,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皮肤不再光滑,而是长出了条条皱纹?从什么时候起,他乌黑的秀发里隐藏着根根白发?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即使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她也没再仔细看过他?难道他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阴阳两隔再不相见了吗?不,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对,还有办法,只有人还活着,就一定有挽回的办法。

    “欧阳,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郭曼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说道。然后松开他的手,走到那些依旧保持着原有姿势的御医们面前,说道:“你们应该知道皇上的安康对天裕意味着什么,现在天裕的繁荣昌盛,人民的安居乐业都是因为有皇上在,所以,天裕不能没有皇上,现在,本宫求你们,用你们的毕生所学保皇上一命,再不济,让皇上保持现状,给本宫争取时间去寻找拯救皇上的方法。”

    御医们沉默。而郭曼的心随着沉默时间的延长而一点一点的下坠。就在郭曼的心即将坠入谷底的时候,萧院长开口了,他磕了一个头,恭手道:“娘娘,皇上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竭,随时都有可能……”萧院长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郭曼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绝望如层层黑云迅速朝她压来,悲痛之情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但萧院长随后说的一句话如穿透云层的一束阳光照在了他的心上,他说:“娘娘,臣竭尽全力也只能保皇上三天无虞。”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