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什么,空间是什么?”

    过去、现在、未来。

    上、下、左、右……

    “我是谁?究竟是什么定义了我?”

    是我的姓名、容貌、思想,还是我的经历、出身、社会关系,又或者是其他?

    在所有构成“我”的要素之中,在失去多少之后,我将不再被认识为“我”?

    “爸爸,你在写什么?”小唐叫扒拉在比她还要高上一截的桌子边缘,看着正在本子上奋笔疾书的中年男子问道。

    唐择用潦草的字迹勾勒完最后一个符号,蓦地停下了笔,用左手抓了一把头发,转向一脸好奇的女儿,用有些无奈的声音说:“一些——或许可以挽回错误的办法。”

    “错误?你做错什么了?”唐叫更加用力地抓住桌沿,攀了上去,用手肘支着桌面,探头看向笔记本上的内容。

    那上面是大片大片黏连在一起的字迹,夹杂着龙飞凤舞的字母和数字,以及意味不明的图案。她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懂,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父亲。

    “我杀了人,或许是一个,又或许是两个……哈,事到如今,却还想要弥补。”唐择搁下了笔,用手掌一遍一遍地抚过那些难以辨认的笔记。

    唐叫皱起了眉,还没有张开的五官拧到了一起:“你开玩笑,你怎么会杀人呢?我不信,不跟你说了,我去问妈妈。”

    她从桌沿上跳了下来,转身就要向厨房跑去,却被唐择一把捉住。

    “妈妈在忙,别去打扰她。”

    “那你跟我说实话。”

    唐择脸上的无奈之色愈发浓重,而唐叫则露出了既好奇又担心的表情。

    “你说如果一个人,他的外貌没有变,但性格呀、想法呀、记忆呀,都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的,那这个和过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真的还能被认为是过去的那个人吗?”男人一边说,一边将笔记翻到空白的一页,半是无意半是有意地在上面画了两个形状粗糙的火柴人,“身体还是原来的,但是身体里住的灵魂已经是别人了。”

    唐叫爬到了父亲怀里,懵懂地看着笔记上的涂鸦:“当然不能啦。”

    “对吧,那他是谁呢?”

    “唔……长着原来那个人样子的另一个人。”唐叫想了一会儿,从父亲手里抢过笔,在左边火柴人的脑袋里面又画了一个脑袋。

    “那原来的那个人呢?”唐择有些自虐地追问道,似乎在等待怀里的女孩儿给自己下一个审判。

    唐叫仰起头,额头蹭到唐择那胡子渣拉的下巴,她似乎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没有正面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难道你觉得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