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正在家里给绣球花换盆,手机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邢冽。

    我几乎没有社交圈,手机号码就只有邢冽一人知道。

    那天星期四,我还挺高兴,以为邢冽会提前回家。

    可是意料之外的,话筒那边是个陌生的声音。

    他告诉我,邢冽救火时出了事,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我到医院的时候走廊上全是人,他们小队不止邢冽一个人受伤,哭声萦绕在耳边,听得我手脚发凉。

    “邢冽的家属到了吗?”有护士大喊道,“到这里签个字!”

    我连忙挤过去,说我是邢冽的家属,结果对方找我要身份证,可是我没身份证。

    “快回家拿啊!”护士急了,“你怎么连身份证都不带过来。”

    我有点懵:“我没有身份证。”

    “你怎么没身份证?你是黑户吗?”护士问我,“没有家属签字不给手术的,哎呀,真是急死人了。”

    “可是,可是我是他弟弟…”我明白自己的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可是却还是解释着,“我,我不能签吗?”

    护士急得直转圈:“要身份证复印件的啊!家属需要证明,哪里是你说是就是的!”

    我没有身份证,就算有了,那也不会是邢冽的弟弟。

    因为我压根就不是邢冽的弟弟,我是棵树。

    嘈杂声灌入我的耳朵里,我站在原地,像是调进了一个巨大的收音桶中。

    耳膜被震得生疼,无力感从心底蔓延,把我整个人都包裹住。

    为什么救人还需要家属签字?不能先救人吗?

    邢冽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他哪来的家属啊?

    突然我的肩膀一重,有人把手搭在了上面。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对护士说:“病人醒了,让他自己签。”

    护士连连答应,小跑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