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立在原地,望了她很久,这才失魂落魄一般离开了,袖纤衣望着自己被攥出红痕的手,眼中逐渐悲伤,一滴泪落在手背,又被她慌忙拭去。

    很快,外面传来了桃叶惊喜的声音,“小姐,奴婢打听到了。”桃叶来到她面前,声音脆又快,“那姑娘原来叫郑拂,是汴梁人。”

    她唇角慢慢露出个笑来,阿拂,是么?同她可真是有缘呢,就连名字都是一样的轻飘飘。

    她又从箱匣里拿出一串玛瑙手链,亲昵地朝着桃叶道:“桃叶,你能不能邀她来遗芳阁找我?记住,别让今日捡到绣球的那个少年知道。”

    ……

    被安抚着,郑拂慢慢从那种委屈的状态出来,她仰着头,去望谢欢欢,眸光清澈,“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娇气,就是忽然想家了。”

    她此刻倒是想明白了,这明明是她和小阎王两人的事,说出去的话,显得她像个告状的。

    那样太卑劣了,也很不体面。

    而且,小阎王把那个少女错认成阿姐,总是有缘由的吧。

    他对前世的自己念念不忘,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她不是早就清楚么?

    裴行止一叹,小心翼翼拍了拍她的发顶,带着几分怜惜,“师妹很少出远门,不像我们漂泊惯了,想家是难免的,我们会尽快找到魔骨舍利,这样师妹就能早些和家人团聚了。”

    谢欢欢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递到郑拂手中,也安慰道:“郑师妹若是想家,我这里有传信符,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写信寄回家,一个来回也就一两天的事。”

    郑拂一愣,心口慢慢柔软,师兄还有谢师姐对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小阎王让她受的委屈都一笔勾销了,她蓦地露出个笑来,眼中的月亮再次皎洁起来,“谢谢。”

    身后忽然传来喜庆的唢呐声,自宽阔的街道那边而来,接着,高大的马匹驮着丰厚的嫁妆,在路上慢悠悠走着,马背上明晃晃的喜服、锦缎,颜色如一团团烈焰,几乎要灼伤人眼。

    见这情形,三人皆是一愣,高阳郡不是常有新娘在新婚之夜横死,许久没人办喜事了么?

    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也纳闷,“怎么现在还有人敢备婚事,还嫌怨女不够凶吗?”

    认出那马匹的方向是朝着厉绾绾府上,有几个知道些内情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原来是厉郡守家的千金要出嫁,怪不得……”

    裴行止耳聪目明,回头问道:“怪不得什么?”

    那几人吓了一跳,支支吾吾:“没……没什么。”便要匆匆离去,一个额上点着梅花妆的少女忽然轻盈地挡在了他们面前,软声问道:“几位大哥,能麻烦你们告诉我们厉郡守千金出嫁的内情么?”

    眼前的少女生得貌美,却瞧着陌生,那几个人是高阳郡市井之流,平日里消息最是灵通,瞬间明白他们这一行人是外地人,难免有些警惕。

    可少女的美貌是个大杀器,且看起来又很温柔,让人不忍对她不客气,他们倒是停了下来,问道:“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