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掌握
当陆航的飞行员用海航飞行员做噩梦时才会做出的轻柔触地将飞机落在机场跑道上时,距离跑道最近的停机坪上,十几辆满载工作人员的大客车已经在停机坪旁边围成了密不透风的屏风。
从北美研究所撤出的时候,渡边和十四号都是“临时转运”状态。他们的“培养皿”甚至都没来得及做避光处理——太阳光里含有大量的紫外线,这些紫外线照射在大脑皮层上,可能会对脑组织造成严重的损伤。
由于“往脑灰质上涂抹防晒霜”的想法实在是太过渗人,一路负责运输的陆航军医们以及综合调查局干员们也没敢往这方面去想。除了应渡边的要求,把他的大脑和14号的大脑链接在一起以外,他们做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给两人的大脑槽外面加了一圈不透光的黑色塑料薄膜。
链接两人的大脑,这是渡边主动提出的要求。很明显,在运输人员里有综合调查局干员的情况下,十四号根本无法拒绝渡边的要求。
链接的方式比较粗糙,在渡边的要求下,医疗AI机器人在他和14号的大脑皮层上都贴了十几个电极贴片。这些电极片分别连接在一台脑电波信号读取和放大器上。微弱的脑电波将通过识别器分辨后加压传输到对方的大脑上,从而达到直接“沟通”的效果。
是的,渡边对这套连接方式的要求是“双方都可以输出信号”。而不是他单方面的将自己想到的看到的东西展现给十四号而已。
面对AI医疗机器人的劝阻,渡边的回答非常不耐烦,“这就是尝试一下,谁说它就一定能成功的?说不定啥用都没有呢!”
——
搭载了四台大直径涡扇发动机的运输机缓缓滑行到了停机坪的指定位置。随着机舱大门缓缓打开,承载着渡边和十四号大脑的重型推车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上面照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塑料布,塑料布外有银色的布基胶带粘贴,力求一点光都透不过来。
陆沉和杨伟民已经在大型医疗车里候着了。说来也有些讽刺,两个内科医生在军用医疗车里,准备给两颗大脑检查“身体”。这如果是个笑话,那编笑话的人肯定得先去看看脑子有什么严重问题。
等两个脑子被运输到医疗车里后方的治疗仓后,车辆开始缓缓开动,一路向着学术委员会的审核大厅驶去。陆沉和杨伟民则在车里揭开了那层罩着大脑槽的黑色塑料布,露出了里面的两颗脑子。
【看来我到地方了?】一行字在屏幕上快速闪过,【你们稍微等一会再中断连接,我感觉自己挖到宝了。】
不得不说,在“控制自己的大脑”的领域里,编号14号的温格·切克拉夫斯基复制体根本就不是渡边的对手。自从链接上了14号的大脑后,渡边就彻彻底底感受了一把“迷幻”的含义。
人的大脑是通过神经元之间不断放电完成思维过程的,无论是记忆、创造、回忆或者任何一种五感的出现,都伴随着大脑特定区域的放电。
但这种放电信号却不一定能够被另一个大脑识别为同样的感触。至少在渡边这儿,他先是明确的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迷幻感。
在14号的影响下,他能够听见颜色,品尝到声音,看见味道,被记忆触摸,被创造延展……那是语言无法具体形容的感觉,是一种让渡边甚至误以为自己重新拥有了身体的错觉。
过了好一会,渡边才把这种错觉和本身的意识重新区分了开来。虽然两者的接线仍然很模糊,但他至少可以勉强分辨出哪些感觉来自14号,哪又是源自自己大脑深处的悸动和颤抖。
十四号的状态不是特别好,一股带着刺鼻香蕉水气味的后悔感受正在他的身体上环绕。他在后悔自己听从四十二号的命令,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扩散引导微波的介质。
他没能看到慈爱的神向他张开怀抱,也没有在神的脚下找到原体。他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的生命,成为了四十二号计划的一部分,但却没收到属于自己的报酬。被困在自己的大脑中不得解脱的痛苦,让他开始一遍又一遍质问起了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和渡边的大脑连接在了一起。陷入懊悔中的人确实对外界的刺激很难及时产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