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位道:“我以为朝廷如此,并非全无考量,胡人长于边地,了解地方风俗,勇决习战乃事实,敢于多任胡将,亦彰大唐海纳百川之气量。”

    “新郎官还是想想催妆诗吧。”元载笑道:“你快去拾掇,我替伱招待友人。”

    两人虽是好友,一个是李林甫的女婿,一个是王忠嗣的女婿,如今已有了避而不谈的话题。

    杜位遂向众人告了罪。

    新郎官不在,堂上的争论却不停。

    “开国以来,边帅皆用忠厚名臣,功名卓著者往往入朝为相。右相有恐于此,献策排除异己,拉拢边将罢了。”

    “不错,开国以来任用边帅确有三个讲究,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但自开元中,圣人有吞并四夷之志,边将有十余年不易者,始有久任;皇子、宰相任节度使,始有遥领;王将军、安将军专制数道,始有兼统。故而用胡人为将,既可熟悉兵务、全权调动,又易于把控……”

    王韫秀听不下去,不由道:“这是何意?暗指我阿爷不易把控吗?”

    “十二娘莫怪,我绝无指摘令尊之意,我等不过是揣测国策,探讨为何要用胡人为将。”

    王韫秀道:“我阿爷何时不用胡人?他麾下哥舒翰、安思顺、李光弼,难道被他摁着不能立功了不成?哥奴非要明言边镇尽用胡人却是何意?!”

    “故而说胡人中颇有‘彪悍敢战,义勇忠心’之士。如此看来,我等与王将军所见略同,可放手任用胡将?用人不分胡汉,有容乃大。”

    元载遂站出来维护妻子,道:“我丈人帐下有汉将胡将,是为有容乃大。哥奴上奏明言边镇尽用胡人,又是何包容?”

    岑参亦出面打圆场,道:“凡事皆有利、弊,大家不过探讨一二即可,准备迎亲吧。”

    王韫秀转头看向薛白,目光带着隐隐的期待,问道:“薛郎有何高见?”

    薛白的看法其实很简单。

    他从结果就能评价这样一个国策,哪管它被提出来是出于何种深谋远虑、千般考量。

    连格局都丢光了,还谈什么英明与否。

    然而,薛白开口却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此为军国大事,我岂有甚高见?”

    王韫秀有些意外与失望。

    薛白曾造巨石砲给王忠嗣,她本以为此番薛白是会帮忙说话的,不想得到的竟是这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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