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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薛白离开,许久之后,郭太公才从失魂落魄之中缓过神来,喃喃道:“没了?不,还有转机……宋公可答应见我了?”

    要这么做,必须重新丈量田地、登记户口。此事原本由郭涣在做,如今郭涣已经落狱了,薛白遂借机在县署安插上他的心腹。

    这便意味着,普通农户们再也不必分摊因为逃户而缺少的税额。

    暂时不能再分更多了,多了便容易让宋家怀疑他的企图,而他如今正需要借助宋家之力争权。

    话到最后,杜五郎略有些没底气。

    对于失去了田地的农民而言,这却是破天荒的大事,其中的激动不言自明。

    人情翻覆,翻覆之前谁都想不到会是这样,或是想到了也难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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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浑山庄。

    薛白道:“还有,我与你说的话还作数。你若一无所有了,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换作从前,他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连一千贯都拿不出来。

    冬天才收缴了郭万金的“五万贯”给朝廷,开春又追回了郭家的积欠,连着两桩大功,他只要再用力打点一二,已经可以升迁。

    说到这里,郭太公自己都觉得不甘心,泪水流下,流进深邃的皱纹里。

    问题反而在于,吕令皓既不想去长安看人眼色,又不愿去旁的州县当佐官……终究是当惯了一地之主官,太超然了。

    薛白道:“郭公是爽快人,可惜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郭憬找来之时,他正在变坏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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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白也有一张偃师田地的图纸,他与杜五郎研究了很久,并且实地走访,终于从郭家的隐田里划出四十八顷田分给逃户。

    另一方面,农民也对租税有深深的担忧,这毕竟不是能免租三年的荒田,而是良田。

    “莫哭了,你先去提一千贯来赎刑。”

    郭涣愣了一下,觉得这些话的语态有些耳熟,他不久前才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