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那夜大家说的,逼薛白弃考、或不点他中榜,也就足够威慑杨銛了。给杨党一个教训,让元载带着那些穷酸士子滚蛋,抢下竹纸工艺。”杨洄喃喃道:“那为何崔翘不惜自损,也要把事情闹大?”

    “哥奴逼的?”

    杨洄沉吟着,喃喃道:“薛白与杨钊一样,都是上进狗,不会弃考。如今还得了这个状元,像是狗咬到了骨头,如何可能吐出来?弄不好又牵扯到他那狗屁身世。”

    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愈发想不通了。

    “张垍为何这般做呢?”

    李娘讶道:“驸马不会是说……张垍连这都算到了吧?薛白可是他收养的,这事若揭出来,先被圣人猜忌的就是他。”

    “别吵,让我想想那夜喝酒时他说的话……”

    “吵?你嫌我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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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里喝酒的三个人都显有些沉默,主要是高适一直不太说话。

    他拿了纸笔,把应试的诗句写了出来给薛白看。

    “罢了吧。”薛白没有多说什么,道:“一开始本也说了是试一试。”

    天下读书人,千军万马通过了乡试,七百余人汇集长安考进士科,只有二十七人中第,该怎么才能把名额让一个给高适这关东寒门子弟?

    薛白虽承诺尽力,却也不敢与元载打赌能让高适中榜。

    何况还写这样的诗,官都没当过一天,满脑子写的是教皇帝怎么当皇帝。

    “我已很克制了。”高适叹道:“之前都已颂赞李林甫,我岂会故意坏了春闱?”

    “是,我知道,但何必让‘美人帐下犹歌舞’的高三十五郎写些平庸的应试之作?”薛白道:“试也试过了。你想去王将军幕下?还是哥舒将军幕下?”

    试已试过了,可以确定,当世大部分人才的晋升之路是断的,大唐的科举远没有达到“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之效。

    一年不到二十七个进士,这绝非寻常人能走的道路,何况这二十七人能授官的又有几人?

    当世要想出人头地,最普世的办法就是到边镇幕下做事。

    “薛郎有何建议?”高适问道。

    “若问我,那便到王将军幕下。”薛白道:“河东虽无战事,早晚为重中之重。”